李奇之独生明珠李如花之婢女踮着脚望了望那片通红,心知是走了水,不禁焦急在原地四向而顾。
两条铺着碎石的小径相交于脚下,是去前堂寻姑爷呢,还是退回后院知会小姐一声?
方贤看着那焦急而踌躇不已的婢女,再次得意的笑了。
沿着左边的小径再转两个弯便是柴房火起处了,那么,往右呢?
看着往左而去的婢女在转弯处消失不见,方贤急急背向潜去。
过了那个小小的门洞,一小排房舍立现眼前。
一小排,的确很小。这个小院除了一排四间的房舍和院中的几株老树外,再也难以容下别的什么物事了。
当然,人不是物事,这是例外的。因为院中的平地除了几株老树,即便三五人椅在院中晒太阳,那是不会感觉太过拥挤的。
见缝插腿,人还是能够过的。
方贤本想先找个隐蔽的所在藏身,可环顾四周,除了那几株枯老得如同百岁老翁一般的老树,实在是无处可藏。
然而,他却不敢上树,尽管是在夜里,他依然能清晰地分辨出,一旦他上了树,要么是他将树干齐地压垮,要么是整个树干将自己压在地上。
而且树顶已然不知道被哪个缺心眼的削得齐齐平平,若是被倒了,应该能将自己背上的椎骨压得跟地面一样坑坑洼洼。
方贤开始怀疑起自己先前的推断,这处小院真的会是祖良二房那个唤作顺儿姑娘的住处么?
“吱”
门打开时的声音直让方贤觉得比阉割过之后,又破了嗓子的鸭子的声音还刺耳。
方贤捂着仿佛被开门的声音刺痛的胸口,急忙闪身墙角边的老树后。
姜,越老越辣。人呢,自然是越老,辈份越大。
方贤背靠着的是株老树,树越老辈份肯定越大,辈份大,所以能跟人一样,理直气壮的粗。
因为树的年龄比方贤要大,所以树身也恰恰能在夜里将方贤的身形挡住。
方贤背倚树干偏着头往烛光洒于门外的屋子看去。
屋内的烛光并不光亮,但仍然能照得门上的那个对双喜泛着并不怎么喜庆的红光。
窗上也是贴了双喜的,先前因为屋中的烛火太暗,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团。此时门被打开,光亮洒了出来,那窗上的喜字倒也能依稀地泛出丝丝红亮。
方贤知道祖良今日娶二房,因此,这门窗贴喜字的屋主应该是今日正主才对,但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二房居然二到这般地步。
论说起来,这二房可是平妻,虽然地位不及原配正妻,但在理论制度下,也绝不至于寒酸到这等地步。
别的且先不说,光是屋里的那幽暗的烛光,应该足以让人为那位所谓的平妻捶胸抺泪,更何况今日乃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老妇再去前堂瞧瞧,若是姑爷他还没议完事,便去翠儿姑娘那要两支红烛,这屋里的烛儿快烧完了,可不能让它熄了火。”一个老婆子跨出门外朝着里边说道。
一道很顺眼的人影映于门外,屋里面脆生生的声音幽幽地传了出来:“有劳刘婆婆了。”
刘婆婆客气了两句便福了一福,转身离开,路过院中的几株老树时,口中犹自叹息道:“真是可怜的人儿,如今虽说是做了二房,却还不及不上府里的一个使唤丫头。嗯,还是先去趟小姐那边吧,不然日后夹在他们三人中间,我老婆子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看着刘婆婆的身影消失在门洞外的黑夜中,屋里的顺儿姑娘又是长长一声幽叹。叹息声中,门又阉鸭低鸣般的合上,将屋中的烛光锁于屋内,门窗上泛着红光的喜字也渐渐在那一声幽叹中声失去本来的颜色。
方贤伸出两指,用力的挤按着睛明穴,他也不能十分肯定屋中的那位顺儿姑娘就是赫连虎的妹妹。
但无论如何都得再进一步一探究竟,可是,应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得见屋里的那人,才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且又能不惊动旁人呢?
若是屋里的那人不是赫连虎的妹妹,那么,除非杀人灭口,否则必会引起祖良的警觉,下次就算能进得来,只怕也不容易出去了。
方贤的右手再重重地揉了下睛明穴,不自觉地往下滑探入怀,摸出半片纸笺来。
夜色中将那半片纸展开,隐隐能看得见上面画了一个人,似乎是个小女孩。画的旁边似乎还扭扭歪歪地写着几个字,只是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看着那被从中撕开的半片纸,方贤的嘴角渐渐展开,心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方贤放轻脚步,猫着身子移步房门前,这才发现房门上的缝隙其实很阔,莫说能将手里的半片纸笺插隙而入,即便是一薄十几二十页的小册子也能很容易的塞将进去。
唯一让他不解的是,他先前立在丈余外墙边的老树旁,竟未能瞧见屋里的光亮见隙洒出来。
当他拿眼从门隙中看入屋里时才明白,不是光亮洒不出来,实在是屋子里的光亮原本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