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无声。
赫连虎打开一条门缝,看看四周无人,旋又将门掩上,回头对方贤说道:“还有一件事得确定下。”
方贤轻轻拍去身上的灰尘:“什么事?”
“现在根本不知道我妹妹住在哪间房,总不能一间一间的查探吧?”赫连虎望着方贤:“我知道你已经有办法了。”
“办法么?其实很简单,不过你得利索点,别让人发现了你。”
“什么办法?”赫连虎看着方贤的笑容,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你别害怕,”方贤笑道:“我的办法就是,你来放火,我去救人。”
赫连虎很是不解:“我放火?放火做什么?”
方贤很认真地问道:“火一起,他们会不会乱起来,会不会奔走相告?”
“这是当然了。”
“若是乱了起来,你我是不是更加便于行事?再者,失乱之中,是不是更加容易探听到我们想要找的人?”
赫连虎猛一拍光头,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杀人放火的事我最是拿手了,这点我可以保证。”
方贤见他将胸脯捶得嗵嗵响,吓得连连摆手:“这宅院里的人大都是无辜的,你只要能保证放火就成了。”
“那行,”赫连虎讪讪一笑:“今夜,只放火,不杀人。”
方贤闻言若有所思,良久,才正色问道:“如果此次出了沙州,有机会逃出白夏,你会不会跟我们一起去大梁?”
方贤认为在这时候出言试探一下赫连虎意向最为合适,就算他不立即答复,也至少能在他心里留下一道亏欠的心影。
“会,一定会。”赫连虎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了方贤。
“为什么?”
“我是个马贼,本姓也非赫连,加上这次沙州之事,你觉得我应当何去何从?”赫连虎也很认真的说道:“如果我继续留在白夏,不仅不能雪我家族之仇,更会害了我妹妹。所以,与其留在这里等死,不如随你去大梁搏他娘的一搏。即便我这条命搏不到什么功名富贵,也总算是还了你一份人情。我,不喜欢欠着别人什么。”
“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今夜只放火不伤人,他日我们会更安全的离开沙州。”
“这话怎么讲?”赫连虎心里很清楚,今夜在祖良府宅中一闹,必会在沙州城中引起不小的麻烦,至少出城时会被盘查得更紧。
方贤嘿嘿一笑:“这就得看祖良怎么想了,不过,根据你先前所说的,他应该会去跟赫连塔山好好商量一番,赫连塔山会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的。”
“他们会怎么做?”
“这还得看你对火候的把控了,”方贤右手微握,食指指背来回蹭着颌下的浅须:“你把控出什么样的火候,就能烧出祖良什么样的反应,而他的反应,应该很难瞒过食店那位掌柜兼小二的双眼。”
赫连虎还想说些什么,方贤伸手拍了拍他几乎与自己耳朵平行的肩膀:“我先行一步,看你的火候了。”
说罢,将门打开一隙,闪身出门。
方贤出了柴门,绕过几间下人住的房舍直往后院。
院前有一座很小很的假山,假山虽小,但在这沙州却也很少见。沙州的城墙都是泥土浇铸夯打而成,寻常人家哪玩得起石头这玩意儿?
祖良是一粗武之人,哪会懂得石头的情趣?不用说,这定是其妻祖李氏的住处了。
方贤自知找错了地方,正要潜身离开,只听院中正屋一阵生猛的声音传了出来:“他还在书房没出来?”
方贤躲身被精心修理过的花草丛中,抬眼看去,只见房中两道女子的人影清晰的映在窗纸上,一胖一瘦,一坐一立。
房中立着的瘦小人影弯身应了声是,那胖女人一听立时直起身子,问道:“他到底在跟什么人在议事,连我都被他挡了回来?哼!如今他升了官,这官架子倒摆到我面前来了。你去,再去看看,要是他议完了,让他先到我这边来。”
“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祖良的正妻,李奇的女儿,身形竟然如此庞大,怕是无限接近二百五了吧?”方贤望着窗纸上那道硕肥的人影,很是替祖良擦汗。
“小姐,”旁边的婢女期期艾艾地问道:“今日是顺儿姑娘的喜日,让姑爷到这边来,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要是没我点头,她一个使唤丫头岂做得了我的妹妹?这天大的好事都砸她床上了,还受不得这一丁点的委屈?”
房中的巨人也似乎觉得莫名委屈,背过身去,说道:“这样吧,你先去姑爷那跟老安说说我的意思,再去顺儿那边跟她知会一声,就说姑爷他黄汤喝多了,在我这边歇了。”
那婢女哪听不明白自家小姐话里的意思,忙忙应了声是便启门离去。
“顺儿?莫非这顺儿就是赫连虎头的妹子?”方贤忽又想起房中那巨人所说的妹妹,他明白这个所谓的妹妹便是正室对侧室的称谓。
微一迟疑,抬头再看时,见那婢女已穿过假山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