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陈国一行人便又启程了。
马蹄声声,催促归旅,蕣公主不禁掀开车帘,向外眺望。只见远处青山隐隐,云烟飘渺,如隔雾中,只待车行近前,方才看得分明。
她感觉春天的时候,山川景色,风光如笑,而冬日的青山,却是安静、淡雅,多了几分出尘之气。
车马行程,渐行渐远。果如章彦所言,接近正午时分,陈国的人马便到达了新郑城外。姬兰也已得到消息,早就下令打开城门,迎接陈国的贵宾。
妫平坐着马车,一路望去,发现郑国的民风,似乎更为开放。女子的衣饰鲜丽,却不流俗,更兼美目顾盼,风情婉约之处,难以言表。妫平心想:素来听闻,郑国盛产美女,如今看来,果然此言不虚。
郑国礼数周全,但也没有太过铺张。姬兰只是在广兰殿内,举行了一个小规模的家宴。姚灼灼听闻女儿回来,喜极而泣,长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姬貂、姬鸢、姬葵也是手足情深,悉数出席,急于见蕣公主一面。
在宴会上,众人说话都小心翼翼,言不由衷,不敢触碰太深,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毕竟,他们知道,当初姬蝉与蕣公主相爱至深,约而私逃。可是,为何她现在却与妫平回来了呢。众人虽然起疑,但蕣公主不说,他们自然也不方便问。
接风之宴结束后,姬兰不能怠慢妫平,亲自安排他在冲盈殿里休息。蕣公主没有跟随,她让妫平先去歇着,自己却对姬貂哥哥施了个眼神,示意他出来一下。
姬貂随她来到殿外,问道:“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叫我所为何事?”
蕣公主面容浅淡,说:“哥哥,你是最懂我的人了,陪我去轩辕湖边走走可好?”
姬貂若有所思,点点头,说:“自然可以,走吧。”
兄妹二人乘车出宫,朝新郑城北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轩辕湖边。蕣公主下了马车,望着深黛色的湖水,怅然出神。湖水通透,湖光潋滟,依稀如昨,可是却人事已非,多了重重离恨,一片凄迷。
姬貂陪着她在湖边,悠悠走着。他自然知道,妹妹之所以要来轩辕湖,是因为这是她与高蝉初次约会的地方。那一天,他自己也约了齐悦卿,同来湖边散步,真是往事如烟。
姬貂忍不住问道:“妹妹,高蝉哥哥怎么样了,他在哪儿?”
蕣公主没有答话,只是双眸含泪,向前走着。忽然,两人望见,远远地走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灰色衣衫,潇洒而来,待他走到近前,蕣公主顿时感到眼前一惊。只见他年过四旬,面容温和,略有笑意,眉间虽有几分忧郁,却很清朗,令人舒服。
蕣公主看他的眉眼轮廓,像极了高蝉,仿佛是上了年纪的他,不禁心跳加速。那人见她盯着自己,也便停了下来,与她四目相望。姬貂自然也看出来了,惊讶异常,愣在了那儿。
那人稍站片刻,见他们都不言语,便朝兄妹两人一笑,继续行路,脚步深深浅浅,一副不羁的形状,翩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