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山,下山的小路上。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庄凡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指令,眼神逐渐凝重,听到最后,他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对劲,立即调整状态,从身体到表情都刻意放松。尽管已经尽量调整,在巨大的信息冲击下,还是花了快两分钟才恢复之前的样子。
庄凡深呼吸数次,才调转脚步,走到任拓旁边,把他拉到了队伍末端,也就是韩非后面。
任拓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拽出来,但也猜到庄凡找自己有事情,于是开口询问:
“您……庄队,是吗?您找我有事?”
庄凡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
“是有点事。”
“刚才你们在山洞里外,有没有察觉到那两个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主要是想问问你和韩非,毕竟是你俩最先碰见然后把他们带回山洞的,人多人少,表现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他们上山有自己的目的,如果你能想到什么细节,麻烦尽量跟我说说,这对后续审讯有帮助。”
“等会儿在车上路上我们还会进行突击审讯,现在他们心防虽然最重,但是也最容易崩溃,你懂我意思吧?”
任拓有点诧异,不过庄凡所说的确实很合理。
他不知道这两个所谓的通缉犯究竟犯了什么罪,但肯定不轻就是了,手里还有人命,否则也不可能惊动特稽伪装成消防来抓人这么兴师动众。在抓捕回去的路上突击审讯也很寻常,倒是没什么问题。
想了想,任拓说:
“这两个人确实从一开始就有点不对劲。”
“他们说自己是来偷挖兰花的,山里有野生兰花,打算挖出去卖个大价钱,说得倒是头头是道,跟真的似的。”
“但是据我所知,兰花热度最高的时候是在几年前,那個时候,要是找到了什么稀有品种的兰花,或者是野生品相特别好的,卖个上百万确实也没问题。可那也是几年前,不是现在。”
“近两年兰花市场泡沫消退,很多在价格飙升时期入场的兰花商底裤都赔掉了,同样的品相,几年前和现在的价格何止是打对折,简直要打骨折。”
“从他们说这个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俩人肯定不是来挖兰花的,他们以为我和韩非是官方的人,最开始反应很大,明显知道这事犯法,后面确认我们是普通人了又能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这说明他俩对社会热点的反应非常慢,知道的新闻时效性低,法律意识淡薄,而需要用一个并不算轻的罪去掩盖,只能表明他们藏着更大的事。”
“正因此,我和韩非还算默契地达成了共识,选择把他们带回山洞。”
“哪怕那个胖子受伤摔断腿,但他们摔倒的地方距离山洞太近了,还有个胳膊腿完好的瘦子,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其他心思,与其在身边埋个雷,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这就是我观察到的情况,别的应该没什么了。”
庄凡认真听着,就差拿个小本本记下来。
末了,他点点头,有些好奇地问:
“我是特稽,审讯技巧一般,通俗来说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嗨呀,你这说起来比我条理清晰多了。”
“任拓,你对犯罪分子好像很敏感、很了解啊?”
任拓不动声色地笑笑:
“我大学的时候除了本专业还修了心理学,犯罪分子也有点了解。”
“如果您把他带回去让专业人士审讯,相信也能被发掘出这些东西,我这都比较粗浅。”
庄凡心里叫苦。
妈的,忘了这人还有个心理学的毕业证兜底,不管怎么算,对方了解犯罪分子的心理、观察细致、条理清晰逻辑在线,有关的质疑统统都可以用这玩意挡掉。
真特么是水泼不进、火烧不穿!
在两人前方,韩非也已经从耳麦里听到了祝局那边传递的资料信息,顺便还一心二用,竖着另一只没有戴耳机的耳朵听到了后方两人的对话。
他不懂,但他极为震撼。
本以为任拓追着聂文瑾从八年前到现在、从海外追到国内,这就已经够扯淡够痴汉的了,没想到任拓真正的痴汉年限居然有差不多二十年。
这哪是痴汉……这就是现实生活中的病娇啊!
难怪,难怪自己只是出去跟聂文瑾说了两句话,任拓的敌意甚至杀意就差点把他盯死,乃至于触发了系统的任务和警报。
韩非突然感觉聂文瑾的谨慎非常有道理。
一个从小漂亮到大的女生,尤其家庭条件还不好,恐怕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没有缘由的恶意,比一群男人加起来都要多。对于某些人而言,有些事情是比死更可怕的。
他叹了口气,对着麦用气声悄然说:
“我听到庄队说的话了,他这样不行的,除了聂文瑾之外的话题,任拓几乎不会漏出破绽。”
“他要是不从聂文瑾入手,一个字都套不出来。”
对面的祝成标答应下来,随即切换通讯设备,向庄凡叮嘱了一声,让他换个路数。
庄凡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