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分钟之后,肖司令的黑色轿车重新启动了,载着苗护沪和慕容久驶向了,城中心的大戏院。
只留下花万红,独自望着苗护沪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幕是黑的,但是月亮并不黑,朦胧的月光滋润着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让寒冷的冬夜,产生了一些遐想,也让冬夜里的人,产生了一些遐想。苗护沪自顾开着车,街道两旁的景物,飞快的退向车尾,在去戏院看戏之前,苗护沪还有一些公务,顺道要办。
车窗的玻璃上,映着慕容久的影子,慕容久对着影子发呆。她在想,花万红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呢?是军统,中统,地下党,还是游击队呢?他仅仅是一个唱戏的演员吗?要不要把花万红报告给日本领事馆呢?只要慕容久向领事馆报告,小鬼子立刻就会“咔咔”,把花万红拿下。但是,如果花万红是某方面的特务的话,势必就会打草惊蛇。想来想去,慕容久决定,暂时先不向日本领事馆报告,让花万红再多活几天,她打算暗中进行调查,看看花万红都与什么人接触,之后,再给花万红的整条联络线,来个一网打尽。
不知不觉的,苗护沪已经开着车上了桥,又下了桥,下桥之后,车子减缓了速度,在一段不平坦的路面上颠簸,眼看着,就要到城中心了。
再说戏班子那边。
能得到一张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想去哪儿就去哪,想进哪个大门就进哪个大门,即便在大街小巷横着走,也没有人敢拦着,而且所有关卡的卫兵,还得点头哈腰,笑脸相迎。
那张通行证,对于花万红来说,很需要,而对于红梅花来说,很重要。这或许就是那天晚上的最大收获,比戏院的票房还珍贵。
戏班子风风火火赶到大戏院的时候,天都亮了,哦不,星星都亮了。
花万红匆匆忙忙的画好妆,匆匆忙忙的换上行头,匆匆忙忙的就开场了。顺便提一句,所谓的匆匆忙忙换上行头,意思是说匆匆忙忙换上唱戏穿的衣服,不是匆匆忙忙换上拖鞋。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两分钟,肖司令都等急了。
花万红不敢怠慢,锣鼓喧天之后,花万红一打台口的布帘,英姿飒爽的走了出去。此时此刻,花万红已经是穆桂英的样子了,只见“她”身着戎装,怀抱帅印,手持马鞭,背插旌旗,随着弦子,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肖盼就坐在前排正当中,穿着军装,肩膀上还披着军大衣。旁边的小桌可没少摆,有水果点心,茶壶茶碗,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还有花生瓜子,一盘一盘的,每一盘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品种不少,看上去就像是清明节祭祀用的贡品。穿着学生装的慕容久,就坐在贡品的旁边,哦不,就坐在肖盼的旁边。
总之,花万红的唱腔大概是唱的不错,以至于台下掌声如雷贯耳,还有人扯着嗓子拼命叫好儿。
然而,慕容久一句也听不懂,只顾着吃那些“清明节的贡品”。只见慕容久撸了撸袖子,拿起一个水蜜桃,一口下去就是大半个。然后又拿起一个香蕉,剥了皮,三下两下就塞进嘴巴里。接下来开始吃点心了,吃点心必须用两只手,左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右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左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右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几个回合过后,盘子就空了。再接下来是烧鸡,再接下来是螃蟹,还有肘子,还有黄花鱼……总之,吃完那些硬菜之后,慕容久又抓起一把花生,搓了搓,然后对着手心一吹,花生皮儿就飞了,慕容久旁若无人的,把整把的花生塞进了嘴里。在美食面前,慕容久才没有工夫管花万红唱了什么呢。
周围的人看着慕容久,不由得目瞪口呆。
但是肖盼,对此已经习惯了。或者应该说,肖盼就喜欢慕容久这个样子,从不装模作样,从不骚首弄姿,一举一动特别单纯,甚至还有点傻乎乎的。又有谁会想的到,慕容久其实是个日本特务呢?
话说,那天晚上,花万红发挥的很好,扮相也漂亮,彪悍之中不失妖娆,硬朗之中不失妩媚。让城防军的官兵们大饱眼福。尤其是踢花枪那段,特别精彩。就看花万红往中间一站,周围站着一圈,站着一圈什么呢,应该说是敌军的士兵,敌军的士兵轮番把枪扔给花万红,花万红挨个再给踢回去,关键是每一枪都要踢到位,还不能踢乱了。花万红的动作,那绝对是无可挑剔,既干脆利落,又轻巧灵动,霸气之中还透着一点点俏皮,简直就是刀马旦中的极品。
肖司令可是个戏迷,看的都入神了,手里面一板一眼的打着拍子,听到陶醉的地方,还会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哼几句。然而,不等演出结束,苗副官就表情严肃的找到了他。
“刚刚收到情报人员送来的秘密情报,说是日军方面要炸毁我们的地下军火库。”苗护沪贴着肖司令耳边说道。
肖司令的表情也慢慢严肃起来,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毛:“哦?要炸毁我们的地下军火库!这么说,小鬼子是要破釜沉舟,跟我们拼命了。”
“或许吧。”苗护沪随口回答了一句:“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怎么保护地下军火库呢?”
肖司令皱着眉头想了想:“加派人手,日夜巡视。”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