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娘一打开门,迎面就是一股铁腥气,我一步踏进去:“四娘,快想办法去找水心……啊呀!你怎么了?”
她身穿一件白底撒花贴身小袄,一条湖绿色绸裙,此时袄上裙上大片的殷红,我方知刚才闻到的是血腥味。
“进来帮忙。”又是刚才那个男人,声音从内堂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我不由自主地便穿过院子走进屋里。屋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羊角灯,我却立刻清楚地看到地上的两个黑衣男人,其中一个正是楚凡。
“他怎么了?”楚凡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唇角带着干涸的血迹。我吓得不轻,慌忙蹲到他旁边,仔细一看,他腹上一个两寸来长的口子正汩汩地流血,黑色衣服紧贴在身上。
“你扶住他的头,四娘,你来点穴。”我这才留意到旁边蹲着的那男人,他脸上染血,双眉紧皱,额头布满汗珠,神情可怖。
我按他说的扶住楚凡的头,将他双肩垫到自己腿上,林四娘凑过来,神情严肃,与平时大不一样。她运气凝神,倏然出手,我看不清她的动作,只知她在楚凡身上点了七八下,想必是封住流血的穴位了。
楚凡腹上的伤口果然血流减缓,我松了口气,却听那男人道:“腹上的伤不碍事,只是肩上的毒镖要赶快起出来。”我这才留意到楚凡左肩有一个小伤口,里面隐隐露出金属光泽,显然毒镖已深入皮肉。
林四娘问:“就用刀把它挖出来如何?”
那男人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我先前一直不敢插嘴,可是看他们实在不靠谱,忍不住问道:“不用去找大夫吗?”
那男人理都不理我,林四娘道:“来不及了,只能从权。”
“那,好歹把那刀子用火烧烧,不然不干净。”
男人冷笑一声,道:“毒都不怕,还怕什么不干净。林四娘,赶紧动手。”
我偏过头去不忍看,不料林四娘下刀十分利索,霎时就有一个半指长的银光闪闪的东西落到我身边。
“主子,毒怎么解?”林四娘似乎对那个男人言听计从,十分恭敬。
我问:“要不要先吸出来?有没有酒?”
那男人难得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嘲弄:“你想死尽管出门去死,别在这添乱。”他转头对林四娘道:“我衣服里的暗袋里有清毒散和金疮药,你摸出来。”
林四娘惊呼一声:“瞧我急的,都忘了你手臂脱臼了,我先帮你正上!”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只说不动,我也吃了一惊,这人语气沉稳,临危不乱,没想到刚才一直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单这一样耐力,便让人佩服。
林四娘两下帮他治好骨头,又按他说的取出药来给楚凡涂好。我帮她给楚凡包扎停当,直到男人说:“暂时无碍了。”这才发现自己也是一身冷汗。
一时三人无话,我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的初衷,忙将蓝水心失踪之事说了。林四娘不以为然,那个男人却问了一句:“蓝水心?鸿雁茶楼吹箫的那个?”
我点点头:“她长得漂亮,我只怕是有人见色起意,把她掳走了。”
那男人不置可否,反问我道:“你就是袁锦心?你不是说她上不得台面,听她吹箫的都是些没品位的乡巴佬、暴发户?”
我有点尴尬:“都是人们以讹传讹,我本意可不是那样的。”
林四娘打了盆水来,让我们洗了手脸,她道:“你若是没听到什么异动,未必就是出事了,或许这女孩出去见什么人了也不一定。还是天亮了再做计较。”
这话也有道理,我只好先如此安慰自己。
我擦了擦脸,抬头正对上那男人的目光,我一愣,没想到这人长得这样好看。他擦净了脸上的血污,露出洁白的肌肤,剑眉星目甚是英朗,鼻子与嘴唇的弧线又透着女性的柔媚。五官与夏云轩略有相似,都是清秀精致,只是这人下巴更尖,眼眶更深,眼眸隐在长长的睫毛下,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
他唇角微勾:“你看我做什么?”
我赶紧收回视线,原来这人也是会笑的。我低头道:“你们就不给我解释什么?”
他冷冷地说:“不杀了你就是好的。”
虽然他言语冷淡,我却并不害怕,看他和林四娘刚才的表现,估计和楚凡一样,都是城南一派的人,他的地位显然还不低。我对武林人士向来是好奇多于恐惧,此时忍不住道:“你若是不信我,刚才干嘛放我进来?你明明知道我是楚凡的朋友,对你们也不是一无所知,何妨告诉我实情。”
他眉毛一挑:“楚凡的朋友?那你和我的梁子又怎么算?”
“梁子?”我摸不着头脑,“你我素未谋面,我得罪过你吗?”
“素未谋面都能惹火我,袁锦心,你还真不简单啊。”
我还要追问,却听见身边的人一声轻吟,楚凡嘴唇微翕,已经醒了过来。那个男人露出喜色,上前问道:“楚凡,你觉得怎么样?”
楚凡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弱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