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眯了眯双眸,好半天总算是适应了这光线,初以为能无声无息的立在自己身侧的人必是朱祐樘无疑,却不曾想到,居然来是是杨应宁。
她这一回首,两人本就离的极近,此时如此四目相视,就够尴尬的了。明月初还有些恍惚,可是杨应宁却早就看的分明。
在余晖里杨应宁只见她巴掌大的小脸映的微微泛出金华,映的整个人容光照人,一身雨花锦交领宫衣,逶迤拖地湘裙,身披月白霞罗素面杭绸。
明月整齐的批肩长发,头绾长髻,轻拢的云鬓里看似随意的歪歪插着嵌银菊花篦,这样的装束,比她过往的打扮都要华丽动人,可是却让他只觉得有些压仰。
特别是那双眼眸,看在杨应宁的眼里,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点透不过气来,虽然他还没反映过来自己为什么这不舒服,但看明月的表情却是极度正常,似乎完全没有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于是就又忍不住有些微微失落。
明月凝眸细看了片刻,似总算认出了杨应宁,这才笑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应宁这才回了心神,赶紧敛了敛容,“今天晚上有国宴,殿下需要出席,所以……”话虽没说完,但明月已经听懂了,他是来与朱祐樘商量正事的。
想到这里,明月双眸微微转动了一下,杨应宁看着她的样子,微一愣,突然醒悟了过来,终说道:“你真的要做殿下的女人了?”
那一刻,明月似乎在杨应宁的眼里看到了一点惊慌,一点失落,终是一闪而过,她不及细想只是说道:“对了,那次,后来你是如何脱身的,我一直没有机会问问你……”
“你也会记挂我嘛。”杨应宁闷闷的应了一句,可是说完自己也听出里面的赌气的味道,不由失笑了一下。
“可是,你上次不是已经得罪了……你真的还能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宫里进出,可不要小心着些?”
明月虽然没有说出人名,可是杨应宁却听懂了,他真是听懂了,想到明月还是挂念着自己,那一瞬间心里突然涌出一阵狂喜,杨应宁的脸上再也掩不住的笑了出来,然后说道:“所以我才要呆在殿下这里,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那你怕他吗?”
杨应宁没曾想到明月会问这句,不免愣了愣,看着明月,许久才吐出一个字来:“怕。”
“既然你忌惮他,为什么还要与他做对?为什么还要这样帮助殿下,你家世不俗,完全不用这样求出身。”明月声音很沉静,只是幽幽的看着眼前的焦尾长琴,似还能听到当年那个少年儿郎在一侧唤道:“阿锦姐,你再弹一首给我们听嘛,好姐姐。”声音娇软,一切那么温暖而宁静,可是现在……
明月悠悠回神,抬起眼眸看着现在已经长大成人的杨应宁,孤魂幽冥不知岁月长,不过如是一场长长的寂梦,醒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这般大了。
“有些事情,便是什么回报都没有,也应该去做,他是帝皇宠臣,皇亲国戚,所以如果他做的事不对,危害也是最大的。”明月没的听到自己期盼的回答,不过却也还是有些期许,最少这个孩子没有辜负当年大哥的期许。
杨应宁说完,却一脸认真地看着明月:“你知道的不少啊,而且你为什么会做出很多与你身份不合的事呢。”
明月听了这话,有些慌忙的说:“你指什么……”
虽然明月已经开始装傻,但杨应宁却细细的打量着明月:“很多事,比如,你能得到皇后娘娘的信任,比如,你能赢得殿下的关注,如果你不是特别,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人的缘份本来就很难解释……”明月这般嗫嚅了一句,杨应宁听了不免微微扬起嘴角,却是不太相信的说道:“当真?”
言罢回过身子,幽幽的说道:“一个人,或是缘份,两个人,三个人,都会注意你,这必是你有过人之处,金子在那里都会发光,可是却不一定能保护好自己。”
明月听出他言语里的提醒,不由心里一动,再抬起头,发现杨应宁已经走远了。
醒悟自己身侧还有其他的宫婢,她不由四下注视了一下,发现那两个跟随她的宫婢,只是垂首不语,好似她与杨应宁什么也没说过,什么也没做过一样。
这里的宫婢当真是让调教的极好。
可是也说明了,朱祐樘对驭下极好,只怕她们说过什么,都不勉会让这位长殿下,想到这里,明月不由嘴角微微挑了一下,就算他不知道,也会有别人知道,这宫里何时有过秘密。
比如说,现在立在自己左侧的这位小宫婢,说起来,在朱祐樘还没入宫前,好似也曾见过,还是在太后的配殿里,再看那回廊下口的立侍宫婢,其实也曾见她在万妃宫殿出入过……
这朱祐樘身边,其实真正是风尖浪口的地方,想到这里,明月开始微微生了几分无奈的心烦。
等到了饭厅,明月没有看见朱祐樘,不免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她这样子,一侧的小宫婢很有眼力的说道:“殿下在西殿用餐,女史大人可是想要过去请安。”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