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深,薛仲复躺在床榻之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母亲今日的话语,特别是关于沈三娘的那部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母亲对沈三娘的态度转变,似乎并非仅仅因为她的才干,更像是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与此同时,洪映蓉也并未立刻休息。
她坐在内室,手中轻柔摩挲着一块精致的玉佩,这是薛勇淮生前常佩戴之物,上面雕刻着龙凤图案,寓意着夫妻和睦,家和万事兴。
她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与丈夫相伴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的他们,如同这块玉佩上的龙凤一般,形影不离,琴瑟和鸣。
“老夫人,夜深了,您该休息了。”赵嬷嬷轻声走进来,提醒道。
洪映蓉微微一笑,将玉佩收起,叹息一声:“是啊,夜深了,是该休息了。”
然而,当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心中却再次浮现出丈夫薛勇淮的身影,恍若栩栩如生,犹如生前一般。
第二天清晨,洪映蓉早早起身,亲自前往库房挑选珍品,准备赠予姜家。
姜家世代书香门第,以往登门做客,所见家中陈设,无不透露出清雅脱俗之气,对于送去的礼品,洪映蓉自然也要精挑细选,才能符合姜家的品味。
如今儿媳姜书秀的娘家,也就是她父亲嫡系一脉仍旧住在京城。
长房的大老爷姜文松身居国子监祭酒一职,其妻刘氏亦出身显贵之家,夫妇二人膝下仅有姜书秀一女,可谓自小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二房老爷姜文柏在官银署担任要职,与妻子乔氏育有一子姜纶。
姜家两房之间,兄友弟恭,妯娌和睦,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商议好,让姜纶肩挑两房,肩负传承后嗣之责。
“老夫人。”赵嬷嬷轻声招呼,随即指挥着几名训练有素、动作稳重的杂役妈妈,毕恭毕敬地请出一尊白琉璃文殊菩萨像。
洪映蓉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微微颔首。
姜家上下虔诚供奉文殊菩萨,而这尊法相竟是由一整块纯净无瑕的白琉璃精雕细琢而成,简直是稀世珍宝。
她自信地想即便是皇宫内院,恐怕也寻不到如此绝妙品相的菩萨像。
“务必小心包好,不可有丝毫闪失。”洪映蓉郑重叮嘱道。
“是,老夫人。”杂役妈妈们齐声应答,纷纷动手,以最为细致的手法将菩萨像妥善包装起来。
其他的礼品,也是对姜家各人投其所好,姜书秀的母亲对茶艺颇有造诣,她命人准备了一套珐琅彩月季绿竹茶具,色泽明丽,图案雅致。
对于二夫人乔氏,洪映蓉则挑选了一座三足芙蓉石熏炉和一只粉落樱色双环耳盒,均是精美绝伦,别具一格。
另外还特地准备了四十匹雪光绸、紫云纱,这种绸缎质地轻盈如羽,触感冰凉舒爽,极适合夏季穿着。
至于姜家的两位老爷,姜文松和姜文柏,洪映蓉同样没有怠慢,准备的端石山水图砚和曹素功徽墨,均是文房四宝中的佼佼者。
此外,还有二十卷罗纹宣纸,纸质细腻柔韧,吸墨均匀,是书法绘画的绝佳选择。
赵嬷嬷稳稳地将芙蓉石熏炉放入精美的礼盒中,轻声说道:“奴婢记得,乔二夫人只比老夫人您小两岁,却一直对粉色情有独钟。”
洪映蓉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回忆之色:“确实如此,她模样生得娇俏,即便有了年纪,喜好也未曾改变,那时乔氏走访亲友,出席京中贵妇的宴会,总爱穿着粉色衣裳,显得格外亮眼。”
赵嬷嬷一边整理案桌上的礼品,一边咕哝了一句:“也因此没少被其他世家女眷背后编排……”
洪映蓉听了轻叹一声,笑而不语。
那些深宅妇人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乔二夫人的穿着配色不合年纪,更因为她娘家出身仵作,屡次破解悬案,才得以提拔至提刑官之职。
这对于那些朝中的文臣武将来说,自然觉得低人一等,心生轻视,如今乔二夫人衣着颜色稳重了许多,但家中摆设用品,依旧难掩她对粉色的偏爱。
观言这孩子,一早也跟着赵嬷嬷来到库房,忙不迭地帮着老夫人整理东西,他手脚麻利,眼神灵动,一眼就能瞧出哪些礼品需要轻放,哪些又得小心包裹。
“老夫人,这是您昨日提到要用的绣墩矮凳,”观言轻快地说道,“我这就帮您搬到般若堂去。”
赵嬷嬷带着满意的笑容称赞道:“这孩子真是细心,昨日老夫人您只是随口一提,他就记住了。”
“是手脚伶俐,”洪映蓉赞同地点头,她看到观言稳稳地抱起矮凳准备离开,“你一大早就忙个不停,回去后让含巧点上安凝香,你回房好好休息,把我给你的字帖给临摹出来。”
洪映蓉已经让观言开始学习写字,这孩子聪慧,进步尤为明显。
“是,老夫人。”观言应答着,随即稳稳地抱起矮凳,退出了库房。
这绣墩矮凳虽然不大,但是用实心黄花梨木精心打造的,抱在怀中颇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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