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仲复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他想起父亲薛勇淮生前就与段家交情深厚,而且母亲与段老将军的夫人,两人更是闺中好友,经常来往。
此次段家离京,洪映蓉亲自去送行,也是情理之中,他轻叹一声,心中既是感慨又是惋惜。
感慨的是段老将军一家离京,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惋惜的是自己未能及时赶回,与母亲一同为段家送行。
不过,薛仲复很快便收拾了心情,转身对丫环们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书房等候母亲回来。”
说罢,他迈步走出了般若堂,朝着书房云墨轩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城外的官道上,夕阳余晖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路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段老将军一家正忙碌地准备着南迁的行程,车马整齐,却透着一股离别的哀愁。
洪映蓉乘坐的马车抵达时,她下车环顾四周,心中顿时明白了何谓世态炎凉。
除了段老将军以往的旧部下属,那些曾经在朝堂上对段家阿谀奉承的人,此刻无一出现。
段老夫人因有腿疾不方便下马车,段安携着儿子、女儿,还有已是白丁装扮的冯少英,走到洪映蓉面前,行礼致谢。
“段老将军,此去车马劳顿,这些血燕阿胶是给玉娇补身子的,你们一定要收下。”洪映蓉说着,让赵嬷嬷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了段安。
一旁的冯少英看着洪映蓉,心中感慨万分。
他知道事发后,薛元初被老夫人打断了腿,此刻也不免有些戚戚然。
最后,众人依依惜别。
段老将军准备登上马车,但是思索片刻后,还是转身走回,感伤地说道:“嫂夫人,切记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您一定要小心保重。”
洪映蓉心中一凛,她深深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段家的车队渐行渐远,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夜幕降临,薛仲复独自坐在书房中,手中捧着一本书,却迟迟未能翻开。
他的心中,依然挂念着今日在议事堂听闻的沈家之事,以及母亲去城外送行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丫环的通报声:“二公子,老夫人回府了。”
“知道了。”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前往般若堂,刚进院子,就见洪映蓉在丫环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母亲,您回来了。”薛仲复上前一步,扶住了母亲的手臂,关切地问道,“送行可还顺利?”
洪映蓉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顺利,段家一家人都好,只是离别之际,总有些伤感。”
听母亲这样说,他心中也是一酸,于是扶着母亲走进偏厅,让她在软榻上坐下,又亲自为她沏了一杯热茶。
“母亲,喝茶暖暖身子。”他将茶杯递到母亲手中,轻声说道。
洪映蓉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工部的事情繁重,你回府就早些用膳休息,不用特意等我回来。”
薛仲复微微一笑,将今日在议事堂内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
当说到沈家进献的青砖时,他的脸上不禁露出赞赏的神色:“母亲,您是没见到那些京砖,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砖。”
洪映蓉听后,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她轻声道:“沈家此次能进献如此好砖,也说明他们在制砖技艺上,确实有过人之处。”
说到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对了,你大哥腿伤未愈,手中的铺子无人打理,我就都让你大嫂接手了,你大哥现在这副样子,还是好好养伤,可别再生事端为好。”
薛仲复一听,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母亲对大哥竟然如此失望,但很快便明白了母亲的用意,他点头道:“母亲考虑周全,大嫂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说到沈家,你大嫂还书信给了沈家三娘,想请她帮忙出些主意,我看这也是个好事,三娘生性聪颖又精于商道,多少能给出些有用的建议。”
“母亲说得是,阿若要是能出手相助,那大嫂打理铺子的事宜,定会更加得心应手。”
洪映蓉的耳畔捕捉到薛仲复无意中吐露出沈三娘的小名,一抹会心的笑意不禁在她脸上浮现。
“说起来,沈家也是人丁单薄,到如今已无男丁继承家业。”她轻声叹道。
薛仲复脸上流露出惋惜之情,点头附和。
沈家这一支脉,曾几何时也是繁荣昌盛。
沈其峰是家中长子,娶妻周氏,育有两个女儿,长女沈芸娘,次女沈薇娘。
然而,命运弄人,周氏在生下薇娘不足半月之时,便得了产褥热而不幸离世。
后来,沈其峰再续弦娶了汪氏,又得一女,取名为沈若,因她在家中排行第三,故而家中都唤作三娘。
至于沈其峰的弟弟沈其山,虽说他如今官运亨通,可遗憾的是,他的四房妻妾全都一无所处。
因此,他如今奉养寡嫂,听说几年前曾有意为三娘招婿入赘,但不知为何,此事最终却不了了之。
“母亲过去常说三娘不像大家闺秀,觉得她在外抛头露面不够得体,但今天听母亲所说,似乎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