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京郊的白云观,松柏参天、翠色浓郁与轻舞的杨柳共同勾勒出一幅生动的春日画卷。
观内,紫气缭绕如同仙境中的祥云,供奉着后土娘娘、女娲、斗姆元君。
香客们怀着一颗虔诚的心,络绎不绝地前来参拜,其中更以女眷居多,或求家宅平安,期盼夫君仕途亨通;或为儿女婚事操心,祈求月老牵线,良缘天定;更有甚者,希望能在这神圣之地,求得子嗣绵延,香火不断。
山道之上,马车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
还有不少骑马的少年公子们,英姿飒爽,一时间,天地间的春色似乎都凝聚在了他们身上。
此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往白云观方向行进。
在队伍的最前端,一位年轻公子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之上,风姿卓越,目若秋波,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常服袍子,头上束着白玉发冠,更显丰神俊朗。
“公子,咱们不先进城回府吗?”身边的一位随行不解地问道。
年轻公子微微一笑,用手里的马鞭向白云观一指:“你们先回府吧,把后面两车的东西都运回去。记得按照礼品的单子名帖,分别给祖父、大伯父还有我父母送去。”
“这里留下宝元、宝安两人随我就行,让他们把那一箱东西给我抬到白云观去。”
“是,公子。”随行恭敬地应道,随即转身去安排。
宝元、宝安两个小厮听到公子的吩咐,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家公子说的樟木箱,前往白云观。
年轻公子取出一个用绸布包裹的物件,小心地将它揣入怀中,仿佛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
“走吧,”他吩咐道,然后策马先行上山。
一路上,车马轿子络绎不绝,忽然,一阵扬鞭策马之声传来,引得路人纷纷掀帘窥探。
有人眼尖,已惊呼出声。
“那不是姜家公子吗?”
远方,骑马的身影逐渐显现,一些识得他的人也调转马头,迎上前去。
待看清来人,便在马上拱手行礼,称呼其雅号:“兰台公子,久违了,何时回的京城?”
姜纶微笑回应:“原来是李兄、王兄,别来无恙。今日刚回,正打算前往白云观求一支平安签再进城。”
“听闻今科春闱,兰台公子也将下场一试,看来状元之位非你莫属了。”
姜纶摆手笑道:“几位兄台谬赞了,我不过有些吟风弄月的薄才,若能在榜上留得一席之地,也就心满意足了。”
“姜兄过谦了,一首《塞上燕歌行》,天下谁人不知兄台才学斐然。”
几人寒暄间,周围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暗自打量这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心中不禁暗暗称羡,想不到京城还有此等风流人物。
“过几日我们在桃花坞举办诗会,届时还请兰台公子赏光莅临。”
姜纶想到许久未见京中旧友,借此机会一聚倒也不错,于是欣然应允:“好,你们将请帖送至姜府即可,届时我定会前往。”
言罢,他轻喝一声“驾”,胯下白马顿时扬蹄疾驰,朝着白云观的方向奔去。
在白云观内,一处幽静的别院里,清晨的早课已告一段落。
薛慧春轻盈地躺在卧榻上,没有看道观里的经书,而是翻着一本《小窗游记》,看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薛慧春虽在观中带发修行,但她的生活并不清苦。
每年,兴远侯府都会向白云观捐赠一笔丰厚的香油钱,以保证她在修行期间的生活品质。
自从三年前她来到这里开始修行,老夫人洪映蓉就精心布置了这间别院,恨不能按照府中芳华苑里一应陈设家具,原样再备一份放在白云观里,只为了让女儿住的舒适。
薛慧春的贴身大丫环锦霞,绕过月影纱的落地灯,轻巧地在浅绛色的玲珑太极盆里摆上新鲜的香橼和佛手,随后又在三足小圆炉里点了沉光香。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看到薛慧春仍旧看的津津有味,锦霞不禁笑道:“姑娘,您就这么喜欢这本话本子?都来回看了三、四遍了,还没有看腻?”
薛慧春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俏皮的光芒:“这本书的好看之处,就在于它不拿那些寻常俗礼来束缚人,反而是讲快意恩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是真正的不负人生!”
“那些所谓的劝人以德报怨、宽宏大量,只不过是因为刀还没刮到自己肉上,不知道疼罢了。”
锦霞听到自家姑娘说出那般离经叛道的话语,不由得苦着脸抱怨:“这种话哪里像是侯府千金该说的,若是传扬出去,哪个婆家还敢上门提亲?”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如玉、清朗悦耳的声音蓦地响起:“想不到两年未见,这白云观的女菩萨没有多添一尊,反倒多了一位杀伐决断的豪放女侠来了。”
薛慧春闻声顿时从卧榻上跃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长袖飘飘的青年男子背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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