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余给师兄发了个消息说不回去了,直接领着马喻才就上山顶了。
树上结着霜,落着雪,由于人迹稀少,大片雪花没有被破坏,只有小动物们的小小脚印,天地间干干净净,树杈枝头时不时落下一小堆雪,发出扑簌簌的声音。
道观大门开着,正是上课时间,中庭里没见着一个人,满地雪花上印着大大小小的脚印。
路青余推着他的行李箱,正想把马喻才往住的地方领,主院里闪出来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庭院里的两人,道:
“觉明,这是怎么回事?”
路青余动作一停,立刻转向主院,站得笔直笔直,道:“师傅好!”
马喻才也微微鞠躬,“处机法师好。”
“师傅,我带喻才来这边住几天,过个年!”
处机法师的视线落在马喻才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了个遍,他下巴上的胡须被风吹得微微抖动,白白的眉毛一拧,道:
“觉明,进来聊几句。”
路青余迷茫地看了师傅一眼,扭头对马喻才道:“你,等我一下?”
马喻才双手揣在兜里,闻言点了点头。
吱——
房门关上了。
马喻才站了会儿,被冷风吹得直哆嗦,他缩了缩脖子,找到树下的木头桌椅,擦了擦雪,坐下了。
刚坐下,后院里一阵扑腾声,他扭头一看,一只神气活现的大公鸡昂着头出来了。
“神君?”
大公鸡听见了人声,转动头部朝他那瞄了一眼,忽而迈动小鸡爪往他这边过来了。
雪地上落下一串鸡爪印子。
待走到了马喻才的脚边,它一转身,漂亮的尾羽扫过马喻才的裤腿。
这么久不见,神君又神气活现几分,羽毛漂亮顺滑,好看得不得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神君那身漂亮的毛。
可是手刚刚触碰到神君的背羽,就听咯咯一声,神君一溜烟就窜了出去,直离马喻才好几米才停下,扭头看着马喻才的方向,梗着脖颈,一副战斗姿态。
马喻才的手滞在空中,悻悻收了回去,嘀咕:“这就不熟了?”
马喻才盯着桌面的木纹,发起呆来。
路青余和他师傅聊什么呢?难道是不想让我住这?
处机法师神通广大,想必有法子救严继尧。要是问到什么好法子,这样来一趟也值。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马喻才侧头听去,是学堂里小朋友们正在拨拉弹唱。
咚咚锵锵哐哐的,还挺热闹。
也不知道山上有没有空调。
“阿嚏!”马喻才打了个喷嚏。
严继尧在想我了?
脖子狠狠缩进了棉袄里,马喻才还在天马行空中,就听见门开的声音,抬头一看,路青余独自出来了。
马喻才问:“处机法师说什么跟我有关的了吗?”
路青余笑道:“没,让我好好照顾你呢?走着,晚上给你接风摆宴,我跟师傅申请了宰只鸡。”
他拉去马喻才,触到他冰凉的手,嘶了一声,“你他妈冰块成精的?”
马喻才吸吸鼻子,鼻音浓重:“生病了。”
路青余将马喻才往屋里推,一边推一边道:“嘘!避谶!以后每天早上起床说十句我最健康最强壮。”
进了屋子,没了风,暖和多了。
路青余帮他摆弄东西,指着那大通铺上的一个位置道:“喏,还是睡那。”
马喻才坐到床边,上山后虽然更冷了些,但确实感觉身体舒服了点,呼吸也顺畅了,身体从长久的知觉麻木变得逐渐能够暖和起来。
马喻才一直没敢跟严继尧说——他上车来上海前,被钥匙串挂伤了手,没有一点痛的知觉。
现在,那隐隐约约的痛感回来了。
马喻才偷偷摸了摸虎口的伤口,看着路青余忙活,问:
“…路青余,活人待在鬼身边,多久会死?”
路青余没想到他一来就是这么个问题,正撅着屁股给马喻才打开行李箱,动作一顿,没有回头。
“真想知道?”
“嗯。”
“普通人遇上鬼,一般的怨魂那点子怨气得缠个几年…煞气足的恶鬼,真想用煞气杀人,短的只要几天……要是不想杀人,不主动用煞气,接触中慢慢渗入也就最多半年时间。”
马喻才咳了咳,算了算和严继尧相遇的时间。
这不是…正好半年吗?
——跨越夏、秋,他们终于迎来的第一个寒冬。
只是没想到这个冬天这么严寒刺骨。
马喻才道:“我怎么还没死。”
他们还不止普通接触了呢。
路青余赶紧呸了呸,对着地板道,“阎王他刚刚放了个屁,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而后,路青余回头看他,解释道:
“你还记得师兄们说过,你天生有真炁吗?这真炁就能保护你——”
他回头,“但是主人要作死,真炁也没法子,保得了初一,保不了十五。你说我长了这张机灵的嘴有啥用,磨破了都没让某个二愣子清醒过来。”
或许是生病后,思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