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嫣闻言,明艳的容色不变,红唇嫣然一笑,提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的空杯中添满了酒,毫不在意道,“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会信吗?就算他心里真有人了又如何,这世上哪个男子不多情,今日喜欢这个,明天迷恋那个。我从没有期待过他会对我一心一意,只要最后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就够了。很快,我就会成为潞国公府的女主人,而你,很快也要改口叫我表嫂了。崔诗敏,你这辈子都只是他的表妹而已。”
面对王芷嫣看似温柔却咄咄逼人的视线,崔诗敏下意识垂眸避了一下。
她只觉得自己被这番话驳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王芷嫣接着假惺惺地关心,“诗敏,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崔诗敏攥着拳头,眼睛气得通红。
但好在还知道场合分寸,抖着手端起酒杯,喝下冷酒顺了口气,才抬头直视着王芷嫣,不甘心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京中贵女多的是,我这声表嫂可不是谁都能听的,你可未必有这个福气消受,表哥可不是任由你们摆布的人,最后成不成得了还不一定呢,哼,等着瞧吧。”
只是这番话说得明显底气不足,两家婚事得陛下亲口承认,早已是板上钉钉。
王芷嫣愈发得意,碰了碰崔诗敏手里的空杯,喝完自己手里的那杯酒后,便转身离开。
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只是转身的瞬间,快意的眉眼还是多了几分不安和沉重。
崔诗敏的话可谓句句都戳在她的痛处上。
其实到现在,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裴钧煜居然这么轻易就应下了这门婚事,虽然她目前确实是他最好的选择,一切看起来也是顺理成章,可她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崔诗敏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而最要紧的是,她已经丧失了生育的能力,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
望月轩的书房里。
裴钧煜正温声哄着闹脾气的姜瑜,“再过几日,等我把手上这几件棘手的事处理完了,我陪你出去走走。你想继续管铺子的事,让下人传话就好了,无需亲自去一趟,乖,听话。”
姜瑜百无聊赖地趴在他膝上,侧脸贴着丝滑的衣料,忍不住轻轻蹭了蹭,顺从道,“好,那你别让我等太久,我只是太闷了。”
她话音越来越轻,平静得像是早有预料般,并不为裴钧煜的拒绝而失望。
因着她的动作,裴钧煜大腿上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勾缠着她青丝的指尖也加重了几分轻拽拉扯的力气,一圈圈缠绕,又一缕缕放开,顺滑柔软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
姜瑜闭着眼任由他去,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裴钧煜翻看着手里的信件,手上动作一顿,眼神微暗,转而抚上姜瑜的脸颊捏了捏。
姜瑜被他闹醒,困倦地睁开眼,嘟囔了几句。
裴钧煜宠溺地笑了笑,弯身把人抱起揽在了怀里,问她,“你白日里不是睡了午觉,怎么会困成这样。”
姜瑜懒懒地娇娆一笑,顺势挪了挪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并不出声应他。
慵懒的劲儿活像云奴在她怀中痴缠的模样。
裴钧煜静静看着她,笑意淡去,沉默了一会儿,才意味不明道,“谢宴的伤已经好了,我记得你之前说想见他一面,如果你现在还想见,我随时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姜瑜睁开眼,眼神迷茫恍惚,还泛着一点儿红血丝。
她歪着头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神色娇憨,半起身回搂着男人脖颈,认真考虑了会儿才道,“好啊,什么时候?”
裴钧煜闻言,眉眼肉眼可见地多了几分狠厉。
从姜瑜的视角看去,只觉他连高挺的鼻尖、紧抿的薄唇、紧绷的下颌都在散发着对她回答的不满。
裴钧煜确实不满,他没想到姜瑜竟然敢这么直白地说要去见那个男人。
寂静的书房内,方才温馨甜蜜的氛围荡然无存。
裴钧煜高傲地垂眸俯视着姜瑜,沉声道,“看来你一直都记挂着他,这么些天一直不说,在心里憋坏了吧。”
语调缓慢,字字用力。
高高在上,装得自己毫不在意。
姜瑜恍若未觉,眼睛无辜地眨了眨,随意道,“不是你先提起他的吗,既然你说起来了,那我觉得去见一见也好,毕竟他也算受我连累。还是说你压根儿不想我去见他?”
这话倒让裴钧煜有些尴尬,怎么说都不是。
他从来没想过再让他们见面。
一想到那个男人会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姜瑜,而姜瑜可能还会对那个男人笑,他就嫉妒得发狂。
若姜瑜够识趣,说不会再见那个男人,无论是什么态度,他都会照单全收。
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给她摘下来。
而姜瑜却故意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无论如何,话已出口,以他的自尊,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失了风度,何况是他自己曾亲口应下的事情。
虽说他在姜瑜心里早就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