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妤的描述事无巨细,齐斯差不多明白了,这个副本中加上陈立东一队,至少有三队玩家是组队进来的。
听风公会四人,九州两人,皆发生了分散;如果组队指环没有出差错,基本上可以判断,这个副本存在至少两個空间。
让齐斯比较在意的是,常胥竟然也在这个副本中。
成千上万人随机匹配,还能经常遇到熟人,明摆着是某些存在的暗箱操作。
所谓的公平和随机性,归根结底不过是个被规则制定者搓扁揉圆的笑话罢了。
当然,客观来看,斗蟋蟀时把蟋蟀扔到一个盅中,这很合理。但不妨碍齐斯觉得不爽。
常胥这种人,留着麻烦,杀了也麻烦,在眼前晃更烦;而且经过《玫瑰庄园》和《无望海》两次副本,对方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忽悠了。
更有甚者,敌意乃至杀意可能已经在暗中滋生。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常胥大概率不是孤身一人,身边很可能跟着个听风公会的旁观者,也许还开了直播。他要想维持人设,万不敢在副本里率先对其他玩家下手。
张艺妤看着齐斯拧起了眉头,不由惴惴不安地晃动了一下身子,纠结要不要说句话探探态度。
然后就见齐斯低头看了眼手表,又抬头看她,伸出右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时间还早,尽快吃完吧。”
张艺妤懵了,瞪大了眼睛:“啊?你说什么?”不要把吃尸体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喂!你怎么比我还像鬼怪啊?
齐斯眯起眼,耐心地解释:“这里没有生石灰和双氧水,吃干净了才不会留下痕迹。”
张艺妤品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眨了眨眼:“为……为什么要不留痕迹?”
“这人的死和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关系的,为了不给他们增添思维上的麻烦,只能处理得干净点了。”齐斯说得理所当然,复又掀起眼皮注视张艺妤的眼睛,“所以,你是想帮忙消灭这具尸体,还是想死呢?”
“我……我吃还不行吗?”
张艺妤欲哭无泪,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她到底把灵魂交给了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
七点五十分,梅狄娜女士搁下粉笔,头也不回地从黑板后的小门离开。“哒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被此起彼伏的念书声盖了下去。
她无疑是走远了,估计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回来。纵然如此,玩家们依旧不敢放松,皆捏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大声朗读黑板上的字行。
齐斯先一步进了食堂,在角落坐下,收到了好几个玩家的目光。他面色不改,有样学样地棒读起了黑板上的英文。
他已经六年没上过学了,哪怕在上学时,英语成绩也很是糟糕,再加上平日里没什么需要用到英语口语的地方,以至于一开口就是一种很不标准的古怪腔调。
不过以他在这个副本里的人设,这很正常——刚开始学英语的原住民,发音怪一点怎么了?
玩家们没有起疑,继续装模作样地读背课文。
没过多久,张艺妤携着浓烈的血腥气,噤若寒蝉地走了进来,还不停抹着眼泪,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
还没到早读结束的时间,玩家们虽有许多疑问,却也不敢在此刻问出,只能一面以目示意,一面心不在焉地胡乱念词。
有几人翕动着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艺妤唇角的血渍,目光中满是忌惮。
终于,餐桌上的空餐盘中凭空出现了糊状的菜肴,昭告时间已到八点。
读书声戛然而止,玩家们疲惫地吐着气,却都不敢妄动。
姜君珏打从张艺妤进屋后,便一直眯缝着眼睛盯着她看。
见女孩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打算,他摁灭了指间的烟,起身走了过去。
未等他开口,张艺妤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怯生生地嗫嚅:“姜……姜大佬,我……我好像吃人了……”
此言一出,所有玩家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她,企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议论声窸窸窣窣地响起,姜君珏抬手做了个示意安静的手势,目光依旧盯着眼前的女孩:“你杀人了?”
张艺妤状似惶然,连连摇头:“没……没有!人不是我杀的!我就是突然觉得好饿,想吃点什么,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一步步走进档案室……”
“档案室?”
“是,档案室。我进入档案室后,看到门口堆着一大堆土,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觉得那些土看上去很好吃,就上去吃了一些……”张艺妤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血;嘴里的也不是土,而是……而是……”
“是尸体?”姜君珏本就眯着的眼睛眯得更加狭长,“你看到的是土,吃进去的是尸体;还是那些土吃着吃着变成了尸体?”
“我不知道。”张艺妤缩了缩脖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人……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
她的话语听起来没有条理,关键信息却十分明确,再结合玩家们在第一天听到的童谣,答案似乎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