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之看向她的眸子变得冰冷。
而这一切落在苏文挽眼中,皆是他试探之后的冷漠神情。
知她不会留在京城,他似乎终于放宽了心。
以后,她不会再要挟他,也不会碍着他的眼。
“挽挽……”是谢羡辰的声音。
“表哥。”苏文挽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谢羡辰看到了一旁的谢瑾之,恭敬地唤了一声“大哥”。
谢瑾之见谢羡辰来了,便不再与她纠缠,转身离开。
谢羡辰问道:“大哥方才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在街上遇到了,打了声招呼。”
谢羡辰想起方才谢瑾之冷淡的神情,不放心地问道:“大哥没有再为难你吧?”
苏文挽一笑,“没有的。”
“那就好。给你说个好消息,陛下亲封我为鸿胪寺少卿。”
苏文挽高兴道:“真的吗?表哥,太好了,恭喜你,但愿你仕途顺利,一切长虹。”
“嗯,只是明日我就要与父亲去一趟北边,大约半月才能回来,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再送你江南好吗?”
“顾怀安在翰林院参与知县考核,若是顺利,大概也要半月之后才能结束,到时候,我们正好一起。”
苏文挽点头,答应道:“如此也好。”
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长记海棠开后,正是伤春时节。
上京城街道的两侧种满了海棠,如今时值晚春,漫天的海棠花在狂风中乱舞,而后又簇拥于一团流落在青石街道上,像是染了胭脂的团团积雪,明耀美丽,而又有些别离的凄然。
苏文挽今日身穿一袭雪青色衫裙,在一众海棠花瓣中,不减风采,反添明媚。
她和谢羡辰一路回府,却又在路上遇到了顾怀安。
“谢兄,我方才去谢府找你,府上的人说你不在,不曾想在此遇到。”顾怀安展颜一笑,眼神看向谢羡辰身边的苏文挽时,亦露出惊喜之色。
“那日你借予我的书册,我已让府上之人将书册转交到你院中。”
谢羡辰一笑,“真是难为你走这一趟。”
“既然到了此处,不若我们一同再去喝杯茶?”
顾怀安依旧温和笑着,“如此也好。”
三人一同去了青云楼喝茶。
顾怀安开口道:“还有不到半旬,朝廷考核便要开始,接下来几日估计都不能出来同你们饮茶了。”
谢羡辰笑道:“明日我也要随父亲前往北方,大约也要半月之后回来。”
“所以我和挽挽约定了,待我回来,一同送你们前往江南。”
“如此说来,时间正合适。”顾怀安说着,看向苏文挽,“苏姑娘,已确定半月之后回故乡吗?”
苏文挽笑应道:“确定了,只等你考核结束,表哥出差回来,我们便一同回江南。”
她说着,举起茶杯,贺道:“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旗开得胜!”
“马到成功!”
三人一起干杯,饮下青茶,带着彼此的祝贺,再次踏上归家之路。
苏文挽与谢羡辰同顾怀安道别之后,就径直回到了谢府。
*
苏文挽辰时出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未时一刻。
回到闺房之后,她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这一整个上午,她的身子一直处于虚脱状态,昨日之事留下的痛觉时刻提醒她那些荒唐的耻辱。
她坐在床沿边上,将袖中的药瓶拿出,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这才褪开衫裙,拉下轻纱帘幕,去检查那一处的撕伤,她看得心中一惊……
她这才伸手将药瓶拿进,取出一些药物涂抹在擦伤之处。
往事不堪回首。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来不及她去反应和阻止。
她涂抹好了药物,穿戴好了衣裙,重新打开闺阁的窗扉。
窗外一树海棠花已开得尽了,淡淡的海棠花香传来,有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又是那种感觉。
白鹤园的海棠花最多,昨夜他的窗扉未关,随风潜入帐中的就是这股海棠花香。
苏文挽眉心轻皱,双目中流露一丝厌烦,她扬起衣袖,双手一合,再次将窗户关闭。
在离开听雨阁之前,她不会再打开闺阁的窗户,以后她的院中也不允许种植海棠花树。
她讨厌海棠花。
讨厌那个和海棠花有关的男子。
他的身上沾满了海棠的花气,不仅是他的帐纱下,衣袖上有海棠的气味,甚至连他微笑的样子,都像极了这海棠花开的模样。
她厌极了海棠花。
她希望今生今世,年年岁岁,春夏秋冬,都不要见到海棠花开,也不要闻到那一股海棠花香。
她憎恨闻到那一股海棠花香,那一抹让人堕落的海棠花气,简直令她感到恐惧。
*
白鹤园
海棠花依然茂盛,余香更为馥郁。
谢瑾之长身玉立在假山之下,一树壮阔的海棠花枝压在他的眉眼,遮住了他一半的视线,他只能透过花枝的间隙去看书房外的窗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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