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叶柠并不是存心不理人,而是睡着了。
陆瑾竹唇畔泛起一抹宠溺的弧度,打算先帮她摘掉头顶的大红花。
然而指尖还没触碰到花瓣边缘,叶柠就悠悠转醒。
她揉揉干涩的眼睛,嗓音软糯,“客人都走光啦?”
陆瑾竹沉沉应声。
叶柠想到什么,又问,“爸妈呢?”
陆瑾竹抿抿唇,“回家了。”
叶柠一听,急了,“天呐,你咋不早点叫醒我,快陪我走一趟,不然要出大事了。
她急匆匆站起来,却不料因为睡太久腿软向前扑。
陆瑾竹眼疾手快的扶住,叶柠才免于一摔。
两人抵达叶家时,庭院里一片混乱。
叶建国光着膀子跪在庭院中央,正被叶坤用鞭子抽。
苏秀搂着铁柱和铁蛋,哭的不能自已。
金招娣抱着铁栓躲在叶伟国怀里,细长的柳叶眉微皱。
宋珍珍站在厨房门口,默不作声。
她虽然心疼儿子,但也没打算求情。
叶柠穿着红裙子推开门跑进来,高喊,“爸!住手!”
叶坤停止挥动鞭子,努力挤出微笑,“闺女回来啦?”
他停顿一瞬,眼睛猛的瞪大,“洞房花烛之夜就跑回娘家成何体统?竹子,你一男人,咋由着她胡闹?”
陆瑾竹摸摸鼻子,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苏秀顾不得新婚不新婚的,直接冲上前抓住叶柠的手,哭唧唧的,“小妹,爹要打死建国,你快帮我劝劝他。”
宋珍珍不满的低呵,“秀儿!不许胡说!”
苏秀身体一僵,施施然退到一旁。
大队长打儿子是件大事,左邻右舍都暗戳戳的竖起耳朵听。
叶柠关紧大门,淡淡启唇,“爸,书记明天大概就会来红星大队调查你,若二哥伤痕累累,你会罪加一等。”
众人震惊,明显不信。
叶坤一脸疑惑,“难道我教训自己的儿子都不行吗?”
叶柠伸出食指轻轻摇晃,尽量压低音量,“之前行,现在却不行,别人会以为你打二哥是为了在书记面前博同情装可怜,保不齐你还会被扣上一顶虐待家人的帽子!
若你继续担任红星大队的队长,村民们会说你和书记官官相护,若你丢了官,村民们又会说你连亲生儿子都揍,活该被撤职!总之,咱家绝不能给外人留一点说闲话的机会!”
宋珍珍反应过来,吓的冷汗直流,“老叶,闺女说的对,如果你将这件事情闹大,咱们叶家以后在红星大队根本没法立足!”
经过叶柠的分析,叶坤的情绪逐渐稳定。
他扔掉鞭子,觉得没面,又气呼呼的嘟囔,“行行行,你们都帮老二说话,没人管我这糟老头子的死活!”
叶柠笑嘻嘻的跑向叶坤,抱住他的胳膊撒娇,“爸,别伤心,我最爱你啦!”
叶柠老脸一红,恨铁不成钢的戳戳她额头,“你啊你,就会哄我开心。”
叶家的吵闹声无端消失,偷藏在附近的村民虽然疑惑,但也不敢跳出来询问。
他们见没有热闹瞧,纷纷离开。
刚从镇里回村没多久的章六婶瘪嘴,“不就是一个出了嫁的丫头片子吗?叶家有必要这么宠?”
周艳波鄙夷的冷冷勾唇,没接茬。
女孩咋了?谁不是女人生的?
若不是章六婶和叶家不对付,她还真不屑于和这种人为伍!
不愧是乡野村妇,粗俗,丑陋,重男轻女!
作为新婚夫妇,陆瑾竹和叶柠被宋珍珍强行送出门。
临离开前,叶坤还将陆瑾竹喊至角落谈了好久的话。
村里静悄悄的,圆圆的月亮挂在天际,将人影拉的老长。
叶柠一袭红裙,脚踩一双红色皮鞋,两只手交握背在身后,蹦蹦跳跳的走着。
陆瑾竹望着她娇俏清纯的侧脸,只觉得岁月静好。
突然,叶柠偏头,好奇的停住脚步,“爸都跟你说啥啦?”
陆瑾竹警铃大作,“没,没什么。”
叶柠蹙眉,“不许撒谎,骗人死全家!”
陆瑾竹一噎,索性沉默。
叶柠轻哼,倒没再细问,加速向前走。
陆瑾竹闷葫芦似的跟着。
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他满脸通红。
十分钟前,叶坤鬼鬼祟祟的小声问,“竹子,你具体身高是多少来着?”
陆瑾竹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米九一。”
叶坤严肃颔首,“那你知道我闺女有多高吗?”
陆瑾竹思虑片刻,报出数字,“一米六三。”
叶坤假咳两声,踮脚尖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你这大块头今晚温柔些,别弄伤了我闺女。”
等陆瑾竹将叶坤的话完完整整想一遍,叶柠恰巧推开陆家的大门。
陆瑾林和陆瑾瑜收拾完院子早早的睡了,只有婚房散发着煤油灯的亮光。
举办婚礼前叶柠来过两次,把从镇里买回来的东西都放进了杂物间。
陆瑾林烧了热水,陆瑾竹将木浴桶抬进屋,一桶接一桶的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