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襄快步回了殿内。
床上那一道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正睡得安稳。
他不自觉放缓了脚步,坐至她床边。
眉眼柔和,伸手轻撩开她耳旁的发丝。
良久后,他解了衣裳,躺在她的身旁,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谢元姣眉心微蹙,手下意识地搭上谈襄的胸膛。
两人贴得极紧。
谈襄能感受到她传来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的耳侧,有些痒。
他小心地抬起手,搂住她的腰身。
窗外狂风阵阵,屋内却是少有的温存。
谈襄借着微弱烛火,看着她良久。
一股热意慰贴着他的心口,暖着他的全身。
他慢慢合上了眼,嘴角扬起浅笑。
*
因着连日的大雪,天气冷得出奇,京都街道上并无什么人烟。
唯有东街的崔家,这几日在各处派了不少人去探查崔衍的下落。
护院进了又出,却没有一个脸上带着喜色。
大公子消失已近一月,是生是死都还不知,整个崔府压抑得很。
可今日,略有不同。
崔清禾跑得满头是汗,脸上神情似焦灼又似惶恐,几乎是狂奔着进了崔府。
一路的丫鬟嬷嬷都惊诧看她。
还没来得及开口劝她慢些,人就已经从眼前消失。
崔清禾大喘着气,终于走到了后院中风景最秀丽清雅的一方小院,边平复着边道:“母亲呢?我要见母亲。”
门口的嬷嬷皱起了眉:“姑娘怎么弄得这样?若是被夫人看到,定是会训斥的。”
崔清禾摆摆手,根本没心思顾及。
“我要有要紧的事,你让我进去吧。”
“夫人刚为大公子诵完经书,现下正是疲累的时候,姑娘还是过会再来吧。”
“我就是要说兄长的事。”崔清禾皱眉,不愿与她纠缠,径直往里走进去:“若是耽搁了,兄长的命就没了了,你别拦我。”
这方小院和崔家旁处不同,每一处都精巧得很,能看出花了不少心思。
崔清禾一股脑走进了最里面,推开佛堂的门。
屋子不大,最中心摆了位金身佛像,炉中烟袅袅,萦绕着一股清雅的木香味。
正中心,跪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只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衣,并无装饰,可依旧能从眉眼中看出年少时的容光,定是个惊才绝艳、容貌昳丽的女子。
她闭上双目,口中喃喃着佛经,似乎崔清禾发出的声响并未打扰她。
崔清禾快急得哭出了声:“母亲,我找到兄长的下落了!”
屋内诵经声忽地一顿。
崔夫人缓缓张开了眼睛,淡然的神色终于多了一丝波动,启唇道:“在何处?”
崔清禾唇动了动,有些不大敢开口。
踌躇半晌,才怯声道:“在、在宫中……”
“兄长他夜中悄悄去寻谢元姣,被……陛下抓了个正着,此刻被关在宫中地牢里。”
崔夫人皱起眉,腾地站起了身。
“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崔清禾咬着唇:“是宫里一个小太监。”
“我花了重金,从他那里买来的。”
她上前拽住崔夫人的袖子,眼中含泪:“母亲,兄长如今生死不明,你让父亲写折子给陛下,救救他吧!”
崔夫人叹了口气:“崔家在朝中早就不如从前了,若是写个折子,皇上就能放人,也不会将他关这么天了。”
“那怎么办?”
崔清禾哭出了声:“兄长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
崔夫人沉默。
良久后,她安抚地拍拍崔清禾的手背,疲惫道:“你先回去吧。”
“我好好想想。”
崔清禾还没再说什么,可看到母亲的脸色,还是闭上了嘴。
抬手擦擦脸上的泪,沉默着离开了。
屋内独余崔夫人一人,她脸上的神色越加凝重,垂眸陷入一阵回忆——那是二十多年前,先帝与她意外相识,想纳她入宫。
她不愿在后宫争宠,打算就此嫁人,绝了先帝的念想。
于是选定了家风清正、不允纳妾的崔家。
两家聘书下得匆忙,直到新婚夜,她才瞧见了那崔大人的长相。
与传闻的不一样,崔大人并不是什么寡言少语的沉闷之人,反而温和有礼,时常照顾她的感受。
新婚夜见她抗拒,还主动拿了被褥在床前打地铺。
渐渐地,她的心防褪下,开始尝试与他好好过日子。
正当两人感情正浓时,
一日宫宴,已为人妻的崔夫人再次见到先帝。
两人喝得都多了些。
她去偏殿醒酒,先帝随后而至。
她昏昏沉沉,心底还存着对先帝的几分旧情,借着醉意做出了一生最后悔的事。
先帝心中有她,自是不会推拒。
两人荒唐一夜。
……
一个嫁为人妇的女子与当今圣上有了苟且,若是这桩丑闻传出去,别说崔家,就连她自己的母家都不会放过她。
崔夫人浑浑噩噩地回了府,瞒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