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菱慧捧着凤袍,走进了关雎宫。
刚一进殿,就看到谢元姣靠在榻上,神情寥落,怔怔地注视着某处。
“娘娘!”
菱慧赶忙将凤袍放好,眼中含泪地跪下。
“都是奴婢办事不力!让您受了不白之冤!”
谢元姣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眼神微垂,有些恍惚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奴婢奉陛下的命令,来给娘娘试嫁衣的。”
谢元姣反应过来,目光落在了远处鲜红的风袍上,喃喃道:“嫁衣……”
菱慧心中一痛,跪到她身前。
“娘娘,你怎么变得这样瘦?奴婢去向陛下解释,那日你要见的人根本不是崔公子!”
她咬着唇,腾地转身向外跑去。
“回来。”
谢元姣声音沙哑,神色淡淡。
“我今日这样和崔衍没关系,更和你没关系。”
“哪怕那日谈襄没有发现,也迟早会做出今日之事。”
菱慧缓缓回过身。
谢元姣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不必忧心我,我……没什么事。”
她垂下眼眸,扯出一抹苦笑。
菱慧道:“娘娘,这几日崔家一直在京都寻找崔公子的下落,崔家姑娘昨日还问了奴婢,崔公子是不是进宫了。”
谢元姣神色微动,看向她道:“你是如何说的?”
“奴婢没敢多说,便推辞说不知道。”
谢元姣松了口气:“你做得对,若是崔家知道了崔衍被陛下关在宫中,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如今我被关在宫里,更帮不上一点忙。”
菱慧拽住她的手,颤声道:“娘娘,陛下难道要困您一辈子吗?”
“您是皇后啊,难不成余生都要待在关雎宫吗?”
谢元姣对上她的眼神,茫然地摇头。
“兴许吧。”
她僵硬着起身,强撑着精神。
“这是你做的嫁衣吗?”
“……是。”菱慧踌躇着开口:“这是尚衣局所有绣娘赶制了一月余才做出来的。”
一月余……
在苏城时,谈襄就在计划着这一天了吧。
若是自己乖顺,好生做他的皇后,那便待她温和些。
若是不愿,就用些极端的手段,将她困住。
谢元姣眼中泛起嘲意,踉跄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嫁衣旁。
大红色的风袍,鲜艳华贵,是这天下最尊贵女子的象征。
她伸出手轻抚,传来一阵温润细腻的触感。
菱慧站在一旁,满脸忧虑。
“给我试试吧。”
“好歹是我的亲事,嫁衣总不能不合身。”
她轻声道。
风袍穿起来繁复琐碎,层层叠叠的衣裳紧紧束缚着她的身体,就连迈起步子都慢得很。
单薄的身子撑起这身风袍,却显不出半分威严。
谢元姣垂首,打量着这身坠满明珠的华丽衣裳,神色却只是漠然。
她抬首,衣袖纷飞,凤凰似是要翱翔而飞,冲出云霄。
菱慧看着空出一大截的腰身,几乎快要哭出了声,极力压制着道:“娘娘有了身孕,这衣裳有些不合身了。”
“奴婢带回来再改改。”
她抖着手,将嫁衣快速收好。
谢元姣却始终神色木然,静看着菱慧。
菱慧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抬头朝着谢元姣笑道:“娘娘, 您想要怎样的嫁衣,奴婢再给您改改。”
谢元姣摇头:“没有。”
顿了顿,她又道:“菱慧,我想出去。”
菱慧一怔,可马上没有半分犹豫地启唇道:“娘娘想去哪?”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全力帮您逃出京都。”
谢元姣苦笑:“逃出京都?”
“怎么可能……单是关雎宫外就布满了人手,只要我一消失,就会有人立刻封锁京都,搜查我的下落。”
“哪怕幸运些,命大逃出去了,可谢家呢,我阿弟呢,他们的生死全握在谈襄手上。”
“我只想离开关雎宫一会,这地方太闷了。”
菱慧看着她的神色,只恨自己太过渺小,根本抗衡不了陛下。
“娘娘想如何做?”
谢元姣笑了笑,眼神落在一旁燃着烛火上,露出点点幽光。
她轻声启唇:“我想烧了这座笼子。”
*
半刻钟后,菱慧捧着嫁衣,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走到了关雎宫门口。
青影皱起眉,目光落在后面垂着脑袋的小宫女身上。
“怎地多了一个人?”
菱慧笑道:“娘娘的嫁衣不合身,便派人随奴婢一起回尚衣改改。”
“把头抬起来。”
青影神色严肃,冷然对着那小宫女道。
小宫女吓得不轻,手都在发抖,可半晌都没有抬头。
青影脸上疑惑更浓,皱眉,走到小宫女身上,手握住剑柄。
“将头抬起来!”
小宫女哭出了声,哆嗦着抬起头,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大人,奴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