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一身华丽宫装,满头珠翠,走动间衬得她雍容华贵,自有威严,她轻瞥底下跪着的人,嘴角藏着一丝诡异的笑,忽而微躬起身,将她扶起来。
“哀家对你可是寄予厚望。”
小宫女惶恐地站起身,这才让人注意到她的容貌似乎与寻常的宫女模样格格不入,更像是养尊处优长大的贵女。
萧太后满意地看着她的脸,带着护甲的手轻抚,触感微凉,柔声道:“过几日的曲水宴,你可要好好表现。”
“只要除掉谢玉娘,哀家就让你成为下一个贵妃,再往后,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提及熟悉的名字,小宫女眼底出现了浓烈的恨意,那张娇俏的脸也变得有些扭曲,她轻舒了一口气,“娘娘放心,属下定不负厚望,为您扫除一切阻碍。”
萧太后嘴角笑意更深,手轻轻拍着她的肩。
她几年前就开始锻造的这把刀,又毒又利,还极其称手。
本是为先帝准备的,可没曾想让谈襄和谢元姣捡到了便宜,那就让他们好好享受一番,她很期待看到孽种亲手处决自己心爱的人,是什么样的神情。
会和先帝一样痛苦吗?
这天下和龙椅,哪怕是毁了,绝不能落到那个女人的孽种手里。
萧太后背对殿门而站,光影落在她脸上,暗色吞噬了她的眼睛,只能依稀辨认着里面多年积累的妒恨,好似深不见底的井口,藏着不为人知的一切。
关雎宫。
谢元姣和菱慧遵循着往年曲水宴的传统,又加上了不少新鲜东西,力图将这场宴会办得妥帖又体面。
等到商量完了,谢元姣往后一躺,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菱慧坐在原地,想到方才她专心于处理宫务,甚至考虑到让每个世家女的脾性习惯,顿了顿,不免发问:“娘娘,当真想让陛下选妃?”
躺着的谢元姣闭目假寐,没什么神情,可听到后眼睛却轻微颤了颤,半晌才懒懒道:“陛下若是真心愿意选妃,我怎么阻拦都无用,这本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那您为何……”
“你是说,我为何这么用心办这曲水宴?”谢元姣坐起身,动作过大,使得衣衫凌乱,发髻也散乱了些,可脸庞却依旧艳丽,像在发着光:“一则是因为你,只要此次曲水宴你协助我举办顺利,那你继任司典之事便再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二则我代表的是谢家的颜面,我在京都一日,就注定只是顶着谢家名头的女子。”
“这第三则嘛,曲水宴上还能见到不少熟人,为何我要为了选妃耽误了旧友见面。”
她扬唇笑了笑。
菱慧终于松了口气,她忆起那日在天牢所见,心中并不愿娘娘和陛下有过多瓜葛,生怕有一天娘娘也成了那牢狱中的囚犯。
那样冷漠又残暴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娘娘。
她忍不住劝道:“娘娘如此便好,那陛下并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谢元姣疑惑抬头,问道:“为何?”
菱慧对上她真挚澄澈的双眼,默了默,到底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摇头道:“没什么,奴婢只是觉得陛下九五之尊,迟早广纳六宫,立后纳妃,不是值得托付的良配。”
“娘娘千万别陷进去。”
谢元姣笑了笑:“不必忧心,父亲答应过我,三年后会助我出宫,那时京都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了。”
菱慧愣住了,想问她日后会去何方,宫中所有人她都不要了吗,可又闭上了嘴。
此时的娘娘眼里充满了向往,好似回到了那年雪日她见到的娇俏小姑娘,那样灵动活泼,与今日全然不同。
她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专心准备曲水宴事宜。
曲水宴当日,谢元姣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头一次操办这种宴席,心头不免涌起紧张之感,轻舒几口气后望向了铜镜中的自己。
今日的她穿上了贵妃的宫装,朱红色的庄严衣裳衬得容貌大气华贵,又遮下眼角间流落出的艳丽之色,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而头顶的珠翠在此刻也成了她的陪衬,极力展现出她的妍姿艳质。
她起身,刚打算去用早膳。
外面便响起了一阵通传声:“陛下驾到!”
她一怔,又觉奇怪,刚打算出门去迎,就见到谈襄已经从外匆匆走了进来,身上穿着早朝的服饰,算着时辰,似是打算去上朝,怎么突然到了她这处。
谈襄主动开口解释道:“朕来与你用完早膳,再去上朝。”
说完,他便伸手,牵过她的手坐到了桌前。
谢元姣还在状况外,被按着坐下才反应过来:“陛下,怎么突然来这里用早膳了?”
谈襄眼神微闪,坐下后瞥见桌上的粥,起身亲手盛了一碗,指尖轻捏汤勺,冒着热气的八宝粥被放到她面前,他道:“朕记得今日是曲水宴。”
谢元姣自然地接过粥,喝了一口,甜意立刻挤满整个口腔,抚平了有些不安的心。
她随意点头,嗯了声。
谈襄见她吃得安稳,便也放下心:“没什么。”
殿内静下来,唯独几阵夏风伴随着热气吹进殿内,掀起两人发丝,周遭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