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床前,谢元姣被他双臂撑在身前,动弹不得,只能抬首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一声轻问缓缓落在了殿内。
“嗯?”谈襄又问,话中戏谑意味渐渐消失,垂首看她时,更多的是缠绵悱恻。
逼仄的一角使得他们两人只能紧紧靠在一起。
……一如昨日泛舟之景。
谢元姣目光下移,落到了他微抿着的唇上,忽而想到了那个吻,在大雨中,木舟上,他们两人难舍难分……
她的脸腾一下红到了根底,眼睛下意识闪烁。
上首传来一声轻笑。
谈襄伸出手,缓缓勾起她的下巴,颇有兴致地端详,随即得出结论道:“玉娘,你脸红了。”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下巴,划出异样的触感,尤其是一道让人难以忽略的眼睛,几乎穿破了她所有的小心思,直碰到她的内心深处。
她莫名觉得有些近乎羞恼的燥热。
他的指尖上扬,强迫她不得不和他对视。
这时的他不再是方才单膝跪地,为她温柔擦拭的模样,垂眸扫视她泛红的脸颊,躲闪的视线时,举手抬足都带着浓烈的侵略性,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谢元姣下意识想要逃离,想从怀抱中脱身。
可谈襄并未给她机会,步步紧逼,她手中的鸠车落在了松软的榻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可没人察觉。
此刻,心跳声盖过了一切,几乎震耳欲聋。
她本就坐在床上,不得不后移躲避,可躲着躲着,她有些惊慌地意识到,这是将他往床上引,只能停下动作,被迫承接他的一切。
谈襄双臂将她困于床上,眼睛里带着晦暗的情绪,随即缓缓低下头,与她的唇只一指之距。
她紧闭上双眼,脸皱到了一起。
可良久,却没等到任何触感,却听到男人戏谑的笑声。
她这才试探着睁开双眼,只见谈襄嘴角微勾,玄衣随风飘摆,环绕着双臂,歪着脑袋看她。
“玉娘方才以为朕要吻你吗?”
“就像昨日木船之上。所以脸红也是因此?”
谢元姣慌乱地坐好,咬着唇低头整理着凌乱的衣裳,几乎羞臊到了极点,半晌才细声回道:“不、不是。”
谈襄偷笑,终于歇了戏弄她的心思:“玉娘说不是便不是吧,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这鸠车上的小人——”他捡起床上的鸠车又细看起来:“嗯……”
“果然和玉娘一模一样。”
他说完,将鸠车放在她身旁,便赶忙转身离开。
耳后果然传来她气恼的声音:“谈襄!”
*
关雎宫内,整个上午都处在喧闹中,直到陛下走了,才恢复几分平静。
谢元姣撑着脑袋,坐到院中的秋千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眉间笼罩上了点点愁云,神情紧凝着。
流云从御膳房回来,刚进宫门迎面便看见娘娘如此,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上午陛下说了什么?”
她点点头又摇头:“陛下说他不会选秀女入宫。”
“那不是好事吗?姑娘在忧心什么?”
她沉沉叹了口气:“只怕世家不会甘心,太后那边也会插手。”
自从萧语嫣莫名消失在宫中后,福寿宫的确安稳了几日,可萧太后怎么可能放过眼前这个大好的机会,要么择选萧家亲信入宫,要么和其余世家女联手。
到时便难对付了。
“对了。菱慧那边可有回复?”
流云:“奴婢方才已然告诉菱慧了,让她此次协助娘娘举办曲水宴,她听后让奴婢告诉娘娘无论何事,她定会全力协助娘娘。”
谢元姣明白菱慧的意思,可曲水宴既然交给她举办了,便不能在宴会上出事,否则折损的是谢家和皇室的颜面。
只怕她不想搞垮曲水宴,太后会借此发挥。
“流云,你去将历年的曲水宴册子和今年各世家送上的名册拿出来。”
殿内,谢元姣专心看着名册,忽而微蹙起眉心,手不自觉点到上面“崔清禾”三字上。
这是崔衍的嫡妹,她和崔衍在一起时,便没给过她几分好脸色,总想着拆散他们。
这次崔家参加曲水宴,恐怕远在雍州的崔衍也知她为妃之事了。
她苦笑声,慢慢将目光回转到名册上。
到底是新帝头一次选妃,虽未曾直白言明,可此次京都稍有名气的世家几乎全都参与了,其中姜家姜凝,李家李含茗,殷家殷珍珍,还有崔家崔清禾算是较为出众的几位。
从兄长离世,她不喜与人结交,几年来每次前往宴会都是提前离开,与其余世家女不过点头而交,甚至上面的大多数人她脑海中存留的都是她们幼时模样。
姜家姜凝是姜家庶女,与上次晋山讽刺她的那位姜侍郎是一家,幼时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连与人打招呼都不敢。
李含茗,她记得那年赵国公办六十生辰,这姑娘竟跑到了后院掏鸟窝,吓得赵国公一把年纪,当场晕死过去,惊动了宫中的太医。
这殷家一直算是世家末流,殷珍珍儿时在一场宴会中要与她抢兄长,硬要带兄长回家,与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