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徐霆钰伸出手接了几片落雪。
“瞧这雪,恐怕又要下个大半日了,再不走,万一…”他说着闭了闭眼“万一感染了风寒可不好了。”
“你…”孟君凝的声音发涩,眼眶瞬间变红。
徐霆钰望了她一眼后,垂下了眼眸轻叹一声“想问什么问吧。”
“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徐霆钰听完她的话轻笑了一声“昨夜跟在长风后面鬼鬼祟祟的就是你吧。”
一绺发丝顺着大氅的皮毛滑了下去“我不是生病了,是中毒了。”
“中毒!”孟君凝感觉心脏蓦地遭了一击。
“你是…何时中毒的?”她努力的让自己声线平稳。
“我知道我中毒的时候大概在两三年前,也就是皇上和皇后成亲的时候。”他声音轻薄宛若只有一息。
“当时本身受了点伤,后来知晓皇后嫁人一时气急攻心昏倒在街上,醒过来才知晓自己中毒了。”
他唇角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语气平淡,仿佛在讲别人的事。
“其实我已经很幸运了,当时我毒发的严重,差一点就死了,幸亏清沐大师将他的内力传到了我体内,才勉强给了续了五年的命,那把白洛剑也是他赠予我的。”
“五年…所以”孟君凝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所以你在来平州之前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黑绸的发丝散在白玉脖颈两端,簌长的眼睫垂敛,泛着细碎的微光。
“我也不是…那么想死的,所以找了一年多的解药…不过一无所获。”
“到平州时,我基本已经看开了,生死都有定数,若天命让我活,必赐我一方生机,若天命让我死,则万事也无可奈何。”
他抬眸与面前人对视“只是…我没想到会遇到你和林辰景,咳咳咳,看来老天待我不薄,死前不会让我觉得那般无趣。”
“宫里那么多太医还有罗先生医术精妙,难道都救不了你性命吗?”孟君凝终是没忍住自己的内心,语调有一丝急切。
徐霆钰摇了摇头“无解。”
孟君凝感觉突然眼前一阵茫然,心口多了几分萧索,一种冷贯彻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君凝,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徐霆钰身形微微一晃,头无力的歪在柱子上,眉宇有些倦色。
“你父母…的事我会…帮你完成的,等你父母的事处理完…你就离开京城吧。”
他说着闭上了眼,直接从座椅跌落跪倒在地。
“霆钰!”孟君凝将他揽在了怀里。
徐霆钰眼眸睁开一瞬,很是疲惫的笑笑“跟你说话时…头突然晕的厉害,你扶我回屋好吗?”
他说完扶住她的肩膀撑起身,孟君凝也揽着他的手臂往前慢慢走着。
朔雪中,俩人互相搀扶着往徐霆钰的房间走去。
屋里的暖炉还在着着,里面的炭火发出噼啪的声响。
徐霆钰的房间很是简洁,除了架子上挂着他日常的官服外,其余衣物全部放在柜子里由下人打理。
书案上的紫金香炉里惯常的飘着幽香,几缕白雾在顶上萦绕着。
桌上摊着几本折子,笔搁上的毛笔前端还染着湿润的墨迹。
想来他今日不适还是起来处理了一会公务。
烛影疏疏,孟君凝将徐霆钰扶到了床上,他眉心蹙了蹙轻轻的倚靠在床头边。
向来天寒不利于病情,徐霆钰感觉现在肺腑都是疼的。
“你帮我把酒壶拿来。”
孟君凝这才看见桌案上满满的书信和折子旁还有一个没有合盖的酒壶。
“不行,你现在还在吃药,不能喝酒。”
徐霆钰的眉心蹙着更紧了,似乎越发的没精神。
“没事,毒鸢每过半个月都会发作,休息两日便无事了,我早就习惯了,咳咳咳。”
“每过半月…”孟君凝突然想起了他在乾跃楼的日子。
每过一段时间他总有几天特别无精打采,无论谁同他说话,他基本都置之不理,只是一个人出门打酒喝。
“我去找罗先生。”孟君凝刚抬脚,徐霆钰倏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别去了,昨夜罗应淮忙活了一宿,让他休息一下吧。”
他脸色雪白,眉宇间染过痛色。
孟君凝无奈解开了他身上的大氅,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皇上知道你中毒的事吗?”她不忍徐霆钰如此病着还要处理一堆政事。
“不知。”徐霆钰轻敛睫毛。
“我中毒的事除了长风和应淮知道外,再无其他。”
“我手里有疾风营的军权,现在章相还没有倒台,朝中不少人盯着我手上的权利,若此时他们知晓…我中毒… 肯定会谋取兵权,到时候,大靖会出事的。”
“最起码…”他声音越来越轻“最起码我…还要撑一…一两年……………”
他脸彻底埋进了锦被里,空气中只剩下了轻微的呼吸声。
黎明的微光照进窗内,一线鱼肚白。
徐霆钰被清晨的阳光刺醒,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罗应淮的药起了作用,他现在胸口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