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径直开了门,弯着腰请人进去。
“陛下...陛下国事繁忙,臣妾来看看陛下...”
刘花朝一来,宁怀暄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拉着人坐在自个身边,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本就是机密的奏折就这样毫不避讳的横梗在女人的面前,“陛下...”女人声调柔软,鼻间勾起一抹不满的哼声。
“今日太后召我过去,陛下猜猜,太后说了什么?”
宁怀暄佯装深思,半晌后眉目又舒展开来,笑道,“是不是说朝朝最近听话了许多?”
“什么呀。”
刘花朝努努嘴,“太后想要陛下选秀,叫我们几个妃子一同商选,最后再由陛下拿主意...”
话没说完,声调就带着了哭腔,刘花朝半捶他的胳膊,“陛下整日美人在怀,怕是不多时,臣妾就要被陛下抛到脑后了...”
“怎会?像朝朝这么体贴人的妃子,朕...断不会喜欢上别人...”
可见男人的谎话是张口就来。
应付完朝廷的事,宁怀暄觉得自己像是没了三年的阳寿,看着这皇帝的活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就是天上的神仙也管不来的吧。
选秀之事很快就张罗起来,刘花朝作为后宫里头最有实权的妃子,说话自然是说一不二的。
原本以为这选秀就是她的一言堂。
谁知道选秀当天,几个老太监抬着一把鎏金红木椅子过来,几个年纪大的嬷嬷扶着太后来了...
这是要亲自看着了?
刘花朝无奈...就算有她盯着选秀又怎么样?没有陛下的宠爱,再多的女人也只是她的陪衬罢了。
就像宫中那些个女人一样,空有名头,老死宫中。
纪凝秋瞧着太后病怏怏的脸,又瞧了瞧趾高气昂的刘花朝,内心斗争一番,终究是没有告发刘花朝的种种行径。
太后不见得不知道,或许之时碍着皇帝得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怜她现在却日日夜夜见不着陛下...这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选秀一连选了数天,最终敲定下来得贵女们,不看颜值,全看身世。
几乎在朝廷上说的上话的官员的适龄的女儿,都进了宫中,得了天家的宠幸。
刘花朝看着那如花似玉的一茬茬的新人,心里头虽然嫉妒,却也只能忍着,忍到那老太后一命呜呼的时候。
宫里的女人还不是唯她马首是瞻。
太后是打定主意收拢不来纪康纪相国,那就要和朝中的老一派世家站好队,紧紧绑到一根绳子上,倒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左右这大历朝都是世家们撑起来的,她就不信,世家会袖手旁观。
——
春日踏青。
纪元正原本打算在纪梦舒的婚事过后,便回到边郡的,奈何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在牢狱之中被关了几天不说,复职的消息仍是没有着落。
便先在此呆着了。
京郊城外的山坡上,空气清新,风景甚美。
河岸边的柳条新抽出了枝桠,新绿的叫人喜欢...
在纪梦舒窝在纪府的不知道多少个时日之后,纪元正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带着纪梦舒出来。
这段时间,她闷在纪府,一心一意的想要找回前世在家时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时过境迁,可那种年少时的感觉再也寻不回来了。
二房三房如今已经同他们没有关系了,所有的恶人都会有恶报的那一天。
她却再也没有年少的感觉了。
纪元正戳她的脑袋,“你啊你,都快闷成葫芦了。”
“哪有?”
好不容易躲开他的手,目光往远处一扫,另一座山坡上,成堆成堆的小山包。
纪梦舒素手指着那些东西问,“阿兄,那是什么?”
纪元正的目光也被带了回去,扫过一眼之后道,“那是...新坟。”
无数流民的新坟。
似是一道麻痛的电流闪过,她张张嘴,没有任何的声音。
那是无数流民的新坟,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整个山包,当然那新坟下面却不止一个人。
当地的州府为了京城的安全,预防瘟疫,不得不在远离京城的山坡上,挖下一个个的深坑,将死了的人焚烧、深埋。
然后堆起来一个个山包。
会和素不相识的人烧在一起,埋在一块。
往后成了孤魂野鬼,也有个伴儿。
京州官役,最有效的办法居然是这样。
“阿兄,边郡乱不乱?”
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纪元正咽咽口水,摸了摸她的脑袋,“当然乱,不过,能勉强支撑住...”
心中猛地酸涩了一下,边郡的将士在苦苦支撑,京城里的皇室却在醉生梦死。
“阿兄,若有朝一日,叫你背叛你的家国,叫你泯灭自己的信仰,你会怎么办?”
纪元正倒抽一口冷气,他家阿舒怎么老是问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百姓就是我的信仰,如何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