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老爷子盯着荆景川,看到他的眼中坚定异常,深知他的心思已定。
老爷子在地上用拐杖摩擦数下,瞥见荆墨临和冯雪鸢的脸色,对此情此景,更觉面子受损。多年来,他在商场上铁血手腕,威慑四野,久未遇见敢如此顶撞之人。
世人向来对他的权柄与地位敬畏有加,今番荆景川这般直言不讳,让他深藏的尊严受到挑战。刹那间,老爷子雷霆大作,欲以铁腕制裁。
“好好好,既然你不甘居总经理位,那么从今日起,墨临,你便是新的总经理;而你,荆景川,立刻滚出公司。”老爷子声音宏大宣布,这震撼的人事变动让所有人面色骤变,除了荆景川,他仍是那副淡漠神情。
“爹,此事万万不可。景川,快来向您爷爷赔不是。”冯雪鸢面若苍白,拽着面无表情的荆景川,焦急催促。
荆墨临听见指令,眉头紧锁,略有微词:“爷爷,此法不妥。”
尽管之前,荆墨临心心念念想将荆景川踢出局,但如今梦想成真,心中滋味却错综复杂。他曾以为取而代之会欣喜万分,现下只感到五味杂陈。
望着荆景川漠然的表情,方才出口的话语似乎让老爷子略生悔意,却也让他下定决心。“有何不可?小张,即刻传达下去,即刻执行。”
侍立一旁的小张,见老爷子余怒未息,脸色阴沉,欲言又止,接过这项受荆景川挑衅的人事决定,语气坚定:“是,董事长。”
沉默片刻,荆景川胡乱擦拭嘴角血迹,嘴角微微勾起,双拳揣入怀中,宛如一场寻常会议后的离席者,淡漠点头,目不斜视,道:“安排已然完毕,也无我事,就此告别。”
荆景川离去,未顾及其他人心绪。冯雪鸢目睹他出门,欲开口相劝,却只得抛却一切追赶而去。
“景川,景川,你等一等。”
荆景川走出几步,蓦地驻足,回头,无波无澜的眼神迎上冯雪鸢的走近。
冯雪鸢尴尬一笑,柔声问:“景川,近来身体康复可还好,妈为你挑选了几株珍贵的人参,待会儿即刻送至府上,让管家煲汤补身。”
“只为这事么?知晓了,那我告辞。”荆景川点头作别,毅然转身。
冯雪鸢见荆景川冷漠以对,心如绞痛,急忙拦住他,“景川,且等一下,娘尚有话说。”
荆景川听到冯雪鸢的声音,心烦气躁,皱眉望着她,等待接下来的话语……
雪仪目视着眉头紧锁、神色厌烦的靳景川,内心一阵刺痛,勉强露出笑容,“景川,适才伯父对你褒奖有加,他说撤去你总司一职不过是戏言,待老爷子息怒,我再去好好说项,一切便可云散烟消。”
岂料靳景川对职务的失去漠然置之,笑中含轻浮,“无妨,刚才我于书斋所言皆出自肺腑,确已厌倦这权杖,你也无需为此挂怀。”
雪仪震惊愣住,此刻她明白,靳景川非是气话,是真的不再贪恋那个位置。愣愣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体内力气仿佛抽空,失态地立在那里,低头默默思虑。
......
黑夜降临,如同江湖人士倾诉烦忧的时刻,那些日间疲惫的俗世客在此刻如脱枷的精灵,浓妆艳抹,卸去束缚,步入酒肆,在醉生梦死间寻求慰藉。
黯淡灯光的一隅,有人独自狂饮,试图借酒浇愁。那是靳景川,他的身影醉态盎然。
“大人,别再喝了,这般放纵,岂不伤身?”刘向见靳景川已经五瓶尽饮,此刻依旧贪杯,忙夺过酒盏,劝阻道。
靳景川酒香四溢,醉意朦胧,如陀螺般摇摇晃晃,瞥了眼忠诚的刘向,轻嗝一声,拉过他,拍打着肩头,摇头晃脑笑道:“刘向,孤零零的我,多寂寥,不如共醉一场。酒,够不够,若不尽兴,叫小厮再取。”
刘向望见他欲拆还未启封的酒坛,立刻远离,手中夺下酒器,背于身后,起身俯视他,“大人,少夫人至今下落不明,你如此消沉,她回来看见,必心痛不已。”
自靳景川大权尽丧,已有半月,外人只见他在迷途中寻醉,孰知实为苏南音的消息迟迟未至,令他陷入无尽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