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深表佩服,赞不绝口道:“兄一番话,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再也没有什么客单有了。”
遂相约:“此次去南都,我们何不伺机暗中与两位皇孙来往。”
“这才是正理,”祖大寿笑道,“那不过是两个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如今他们什么都缺,只要数千两银子便足够他们感恩戴德。不过不可与之深交,身家性命不可寄托在他们手上。”
“知道,皇帝万一有了子嗣,那必定是开国以来最稳妥的储君,我等到时要奋力靠拢。”吴襄也笑道。
两人议定,军中于是饱餐一顿干粮,等子夜之时,骤然从四面杀出。
吴三桂骁勇,率数十人冲入密林,径直找到班弟夫妇帐篷。
夫妇二人才刚提着弓箭钻出,只见火光中虞军不知多少四面杀来。
索海试图上马突围,早被吴三桂远远看到一箭射下马来,奴才们不及抢回去,吴家家丁上去一刀砍下脑袋。
这时,吴三桂已到班弟夫妇面前。
班底虽然不知科尔沁反覆之间被杀的部落男子十不存一,却知道要是打下去他的敖汉精锐就要被杀完了,当即便扔了兵器跪地乞降。
祖大寿吴襄冲过来时,各部最精锐的五千敖汉部骑兵已被干掉三成,在班底夫妇喝令下,其余人含恨乞降。
祖大寿急令集结俘虏,不料才一个转身,吴三桂将敖汉部俘虏全部杀死。
祖大寿不料这便宜外甥这么残暴,待要问罪时,吴三桂擦掉刀上血肉,当着班弟夫妇的面冷冷笑道:“舅公算的深远,我自然是不如的。但敖汉部若不杀光男丁,岂不让中军烦恼?一不做二不休,只留下这夫妇两个便是舅公有大功,至于杀俘之事,自可推到我头上来。”
祖大寿心里剧震,火光下定定看了这个年轻的外甥好一阵子。
以杀掉敖汉部精锐,给武烈中军干了脏活,他这是要在中军换一个前程啊!
“心黑手毒,这小子要么比我们都出息,要么他是要无君无父叛国弃家的。”祖大寿心中长叹,只好也没再说什么。
吴襄怒不可遏,扯着吴三桂到了一边叱道:“留着敖汉部不好?若没有了这些人,我们岂能再辽西复兴家族?”
“武烈王就那么好欺骗、就那么心慈手软?他就在暗处看着我们一举一动,这些脏活,得罪人的活你们不想干,你们想光交好友,人家允许么?”吴三桂冷厉道,“舅公算盘打的很好,父亲心里也仁慈的很,可做事前何不好生想一想,想想我们有什么底气。”
吴襄怒道:“那你也不能做这种事,你如何与别人交往?”
他明白这个次子要干什么,凭今夜这屠杀俘虏,向中军交上投名状,若武烈王收了,他吴三桂在中军也能有个前程。
便是没资格去带选锋营,那也能在别的营充任指挥使之职。
可班弟夫妇不会被杀,敖汉部数万人也不会被杀光,他们若是也从军岂能不恨吴家?
“当然了,没有爪牙的熊虎没什么,可你如此心狠手毒,中军谁愿意和你交往?人家都是君子,唯独你作小人?”吴襄怒不可遏。
吴三桂持刀冷然道:“我不知父亲与舅公哪里来的自信,试图让两家子弟在中军广交朋友等待时机而能得逞。你们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凭今晚这点功劳叫别人高看?你们瞧不上的脏活我去做,别人瞧不上我这个屠杀俘虏之人,你们正好与他们一同讨伐我,我只要在中军立足,我不会与你们去南都。”
吴襄哑口无言。
看着这个猛虎一样的次子,他忽然觉着自己真老了。
“吴氏之兴,只在你手里。”吴襄说,而后转身离去。
吴三桂这样心狠手辣果断决绝之人,他要么能带着吴氏一支在中军重新掌握兵权而复兴。
要么……
“不是大成,便是大败,且看他运气如何。”吴襄心道。
长子与三子默默跟了上去,老二要凭心狠手辣在中军立足,他们便陪同家眷去南都蛰伏。
这样,吴家才能将风险分开各自承担,保证有一支出了事另外两房还能保存香火。
而且,他们的确被吴三桂的狠辣吓坏了。
以前吴三桂可没这么狠毒过,战场屠杀俘虏这种事,骄傲的选锋营指挥使还不屑于去做。
走出很远,吴襄眯着眼睛看着火光摇曳之中的班弟夫妇。
要找个机会,斩草除根!
吴三凤忽道:“父亲,咱们家是王子腾拔擢起来的,这次恐怕要彻底得罪他。”
吴襄不语,人都说王子腾完了,他不信。
这次去南都,他不得不将吴三桂以投名状投入中军大营之事全数推在这个次子身上,从此后,吴家真分裂了。
天色初亮,祖大寿押着俘虏赶赴平山大营。
赶到时,祖大寿回头目视吴三桂。
选锋营已经在大营了。
但吴三桂的心腹一个都没看到,那要不是被袁崇焕先杀了便一定是被武烈清理出禁军队列。
吴三桂浑不在意。
他自己的前程,自己再一刀一枪去打。
一时见了李征,祖大寿不敢隐瞒,将此次战斗一一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