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霞光万道,雾岚江畔人声鼎沸,号子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几日前,嘉洲府衙发布告示:参与雾岚江河道疏浚者可减一成赋税。此告示一出,百姓们奔走相告,以往官府只会强制征白疫,哪会有这样的好事发生!
百姓们干得热火朝天,突然有人在沙滩中挖到一块巨石,挖了很久还是挖不到石头的根部,周围人纷纷围过来帮忙,半个时辰后终于将巨石彻底挖了出来。
巨石的每个面都密密麻麻刻满了字,有识字之人当即高声朗诵起来:“知府黄岱……”
随着一条条消息被读出,百姓们顿时炸了锅!
什么,去年朝廷免除嘉洲赋税,知府不但没免,还多加了两成?
什么,前年大旱,朝廷下拨过救济银,全部被黄岱中饱私囊了?
什么,城西程氏医馆命案,程家满门被屠,凶手不是医馆的小伙计,小伙计被知府屈打成招,真凶是仁济堂的人?
什么,当街打死柴秀才、掳走柴娘子的是知府的小舅子,知府却谎称是山匪?
什么,通判大人新添的大胖小子原来是黄岱的种?咦…
……
令人震惊的消息太多,百姓们楞在当场。这些如果都是真的,他们摊上的是什么狗屁父母官?还不如让只猪来当!
不远处的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二十几名将士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他们看到河道上站满了百姓,百姓们对着一块巨石指指点点,甚至连维持秩序的衙役都站在石头旁边看热闹。将士们都是一脸疑惑,纷纷勒住缰绳朝河道看去。
为首的将领苍髯如戟,一身银色重铠、红色大氅,隐隐透着威严,此人便是西南军主帅蔡振。蔡振喝住打算去看热闹的将士,沉声道:“公务在身,哪容得尔等玩闹,军纪何在?你们几个回营后各领十军棍。”言毕,一马当先朝城门而去,将士们纷纷打马跟上。
缀在队伍最后的康怀远心中嗤笑,又微微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得意,他又回头看向河道,赞叹黄岱办事果然稳妥,真没想到这些愚不可及的百姓如此相信所谓异象,可惜不能亲眼看看那块石头。不过想到一会儿还有更好的戏看,便一夹马腹朝前追去。
蔡振一行人进了府城,便发觉城中异常,往日人来人往的城门口而今只有零星几个人进出,每个人都被严格盘查,甚至连随身携带的包袱都要一一打开查验;城里那些原本挤满了人的街道如今空无一人,只有不时巡逻的府城守卫经过。
及至进了府衙,一路向里走处处都是守卫,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众人皆是一脸警惕,唯有康怀远心情愉悦,黄岱真乃成大事者。
带路的护卫将他们引到府衙会客厅便恭敬退了出去,蔡振等人依次落座,但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却不见黄岱来见他们。
蔡振心中暗暗腹诽,东陵朝堂的许多文官向来瞧不起他们这些粗野武夫,文官常常将“笔谈胜握槊,墨授逾挥戈”挂在嘴边,黄岱亦是如此。虽然他与黄岱同在嘉洲多年却没什么交情,黄岱这个四品知府对他这个从一品将军也不甚恭敬。
但是,今天早上黄岱却命人送来请柬,要宴请他及一众副将,并附言近日应天帝给嘉洲府衙下达了一道密令需要西南军配合,宴席后会商议此事。有皇命压着他不得不来。
现在蔡振带着副将们来了,黄岱却将他们晾在这里,明显是在给他下马威,他怒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既然黄大人公务如此繁忙,我等先回营!”
坐在下首的康怀远忙劝道:“将军息怒,可能是黄大人有事耽误了,并不是有意冷落我等,况且耽搁了皇上的差事,我等都无法交代,不若再稍等片刻。”他心中却把黄岱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己好不容易将人哄来了,按计划下步应该黄岱出场了,却不知道他死哪里去了。不过,幸好他提前做了准备,不然今日这场鸿门宴就唱不成了。
蔡振疑惑地看了康怀远一眼,今天康怀远有些反常,平日也没见康怀远与黄岱有什么交情,今天康怀远却频频为黄岱说情。今天早晨接到请柬后,蔡振本不想来,康怀远却极力劝他,甚至建议他带上所有副将,以便与属地长官混个脸熟,方便兄弟们以后办事儿。思及此,蔡振心中疑虑更甚。
康怀远突然起身出门,指着门口的守卫喝道:“黄大人为何还不现身?连壶茶水也没有,怎的如此失礼?”
那守卫战战兢兢回道:“回将军,黄大人在贺姨娘房中……”
康怀远大声怒斥:“简直胡闹!”回头看了眼会客厅,又压低了声音道:“快去把黄大人喊过来,还有即刻上壶茶来。”他心里恨不得劈了黄岱,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胡闹,大事若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那守卫一路小跑着出了院子,须臾,便气喘吁吁回来,颤颤巍巍端着一只茶船,上面放着一只茶壶及杯盏若干。康怀远接过茶船后挥退了守卫,他转到无人的角落,掀开茶壶将一包粉末撒了进去,又拿起来晃了晃,方才迈步进了会客厅。这药粉还是与黄岱上次密会时,黄岱赠送的,据说是凤潜皇室研制的。
康怀远给厅内的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殷勤得仿佛换了个人,平日里的康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