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那些有十多年临床手术经验的外科医生们就像在说一件非常危险的手术术式,一个个欲言又止,他也就只能自己来了。
“伤员是从前线下来的?”
“对,听说已经到波西米亚前线了。”
卡维对波西米亚不熟,也不知道在地图上的哪个地方,但他很清楚所谓的前线离这儿非常遥远:“送来这儿应该过了很久吧。”
“马车得跑十几小时,到了这儿之后有好几匹马都快不行了。”
“护士,快去找人准备输血。”卡维看着罗热里尼正在挂的输液瓶,忽然说道,“这点液体不够,再多拿一点生理盐水过来。”
这个决定来得很突然,就和他刚才要手术器械箱一样。卢修斯站在一旁不解:“只是做个穿刺,排出里面的血液就行了,哪儿需要那么麻烦。”
这也是其他人的想法。
“穿刺是穿刺,输液是输液......”卡维让两位年轻的助手做了胸口的消毒工作,“两者各自独立,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在肿瘤高发的古代,心包积液并不少见。
纵隔肿瘤经常能侵犯到整个胸腔,各种渗出层出不穷,死之前病人的心包和胸腔内可能全是液体,医生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液体直接影响到了人的心脏搏动,以及节律呼吸。
直到1653年,大胆的外科医生第一次做了心脏减压。
手术没能留下纸质记录,但这项技术在经过了两个半世纪的考验后,经历了一开始的钻骨减压,到肋间开口引流,终于在1840年形成了经皮盲穿引流术。
1866年的心包穿刺术已经发展出了雏形,刺入点会在胸骨周围游移不定,最常见的就是卢修斯所说的胸骨左侧缘。至于肋间隙的选择许多医生会选择更低处的第五、第六肋骨,也有选择第三和第四之间,见仁见智。
其实现在的心包穿刺技术已经有了一定的雏形,和现代外科的差别不大。
但在心肺循环还没有完全被人理解的当下,如此处理的理由却千奇百怪。
有些医生说心包积液是一种特殊体液,出现会引起一系列症状,所以必须排出干净;有些医生说心包积液里面有毒素,所以需要抽走;还有些医生则说心包积液中有大量无用的血液和淋巴液,破坏了四液平衡。
在这些理由中自然也有说积液影响心脏跳动的说法,但很快就被掩盖在了其他声音之下。
“难度其实并没有胸腔穿刺那么高。”卡维解释道,“给了位置,给了角度,体位也不需要改变,只要刺入固定距离就能到达心包内。至于你们刚才说的刺入心室壁,确实有这种情况发生,但只要小心一些,应该能感受到针尖触碰到心肌后的回弹力。”
“我来试试吧!”就在众人都不敢上前的时候,站在最外圈的戈拉姆举起了手,“我能不能试试?我虽然在这儿是助手,但在格兰茨医院已经做了好些年的......”
“没问题。”卡维并不在意他的履历,交出了针筒,并且指着确定好的胸骨下刺入点,说道,“这个位置,斜向上的角度。”
戈拉姆挤过那些有些疑惑的主刀医生,站在了卡维刚才所站的位置,接过了针筒,用针尖顶住刚消过毒的皮肤。到了此时,包括卢修斯在内的所有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又一次放过了能为自己加分的机会。
这次穿刺尝试不论成不成功,卡维都至少不会扣分,可要是一旦成功了,加分是必然的。因为就在刚才,卢修斯就是凭借着大胆得到了表扬。
可此时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左手再低一点,针头往上翘一些,别怕。”卡维手把手教着他穿刺的手法,“好,就这样,慢慢地扎进去吧。”
长针在戈拉姆的双手推力下进入了罗热里尼的皮肤内,针尖慢慢推进,很快就越过皮下组织和肌肉进入了胸腔。
“继续,还能再往前......”
忽然戈拉姆手里一空,一股明显的刺入感经过针筒和手指指腹传入神经,并且迅速钻进了他的大脑:“好像已经进去了。”
卡维点点头:“回抽试试。”
穿刺的整个过程非常快速,中间没有遇到障碍,戈拉姆虽然是初学者,但常年的手术工作让他的手法非常稳。刺入点的选择肯定没问题,角度也很正确,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针尖进入心包的感觉。
按照常理,此时只要稍稍后拉针筒,鲜血就该顺着针头进入管子里。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顺利,针筒抽吸很困难,筒内强大的负压并没有带出心包腔内的鲜血。
“没血?”
“有的吧,就是少。”
“有血代表已经进入了心包腔,血液不多说明没进入心脏,位置应该没问题。”
“是不是需要更换吸引器?”
“那东西和针筒有什么区别,用起来麻烦的要命,还不如针筒抽吸来得强。”
“现在血压心率多少了?”
“血都没抽出来,这些数值怎么可能有变化......”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各种建议,听着护士给出的生命体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