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枫鲤还是第一次看见乌姀跟人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脸蛋气得通红,脑袋像快冒烟一样,她低头闷笑。
真可爱。
“气死我了,啊啊啊啊!”乌姀越想越气,“我刚才应该多说几句的!”
她懊恼自己没发挥好。
“算了,”白枫鲤耸耸肩,“那我们就在这继续跪下去,跪到人尽皆知。”
“好吧。”君皎月坦然道,“反正我一惯是不要脸的。”
她转而问乌姀,满眼期待问,“你要脸吗?”
乌姀觉得有些怪怪,还是摇摇头回答:“不要。”
“那不就成了!”君皎月一拍手。
她们要让天下都知道,关于所谓求子神塔的秘密。
没过一会就有人和她们擦肩而过,那是位乐修师姐。
她停下脚步,关切地蹲下问她们,歪着脑袋靠近,像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路边有流浪动物,“你们怎么啦?咦——君师姐你怎么也在这?”
乌姀抓住机会,握着师姐的手,愤慨激昂地把惨绝人寰的事复述了一遍,乐修师姐也是义愤填膺。
“太过分了!我可以将这事告知我的朋友们,和制成乐曲传唱吗?”
“当然,那就拜托师姐了。”乌姀眼神亮了起来。
每停下过一个人询问,乌姀就会把事情原委再说一遍,将女婴塔的事事无巨细地重复数遍,她也不觉得口干。
枫鲤说,知道的人多了,力量也就大了。
既然宗主说女婴塔不是她们能扳倒的,那一千人个她们呢,一万个她们呢?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那些祁山长压着她学习,她厌恶的诗句,此时竟然没有什么比它们更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们不知道跪了多久。
君皎月的身体摇摇欲坠,可是她的眼神却依旧坚毅,她是半妖,是废躯之体。
可是此时的她在乌姀眼里,她是天上最皎洁的月,是会发光的月,她的心和灵魂,远比惊人美貌更吸引人。
乌姀握上君皎月的左手,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源源不断地带给她力量。
白枫鲤笑了笑,上半身挺得很直,如她出身名门的傲骨,她目视远方,牵上君皎月的右手。
“既然闯了祸,无论是什么后果,我们就要一起面对。”
乌姀眼睛亮亮的,“嗯!做了我们就不会后悔。”
她们不知道跪了多久,不禁又回想起女婴塔里的画面,那短暂欢愉的十年,就像做梦一样。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地上。
一双精巧玲珑的粉色绣花鞋映入三人眼帘,她们不由得抬头看去。
撑着繁重花纹粉伞的朝大小姐下巴微扬,眼里缀着得意狡黠的光芒。
她是她见过最爱粉色的人了,乌姀想。
朝天娇掐住乌姀的下巴抬高,唇边扯出得意又自傲的笑,“你现在的模样,我看得实在愉悦,这就是所谓的天骄榜第一?”
乌姀无声叹了口气,怎么每个人都要和她强调她是天骄榜第一?
“你现在就能用你的箭射穿我,夺走你想要的榜首。”乌姀声音有些疲惫,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和她拌嘴。
“你就不能做出点反应,让我爽一秒啊。”朝天娇不满道。
乌姀不懂她的意思,“什么?”
却见她裙摆飘荡,心疼地摸了摸平日里珍惜到不行的粉色衣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收起粉伞放进芥子空间。
然后,她毅然决然地提起裙摆,跪在乌姀身边。
乌姀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茫然地看着她的侧脸,“你这是做什么?”
朝天娇不满地嘟嘟囔囔:“本来想丢掉我的伞更帅气的,可是那是限量版的粉伞诶!要我三十万灵石呢!”
她没舍得。
乌姀有些悲催地想:三十万,能要她一条命了。
她在追杀榜上的身价就是三十万。
她真惨,真便宜。
四个人又陷入了沉默,朝天娇数次欲言又止,又放弃了。
乌姀看出来了,瞟她一眼,“有什么事就说吧。”
“喂,”朝天娇闷闷道,“那些女孩是不是真的都很惨?”
是啊,很惨。
仅仅是暴露在她面前的就很惨了,那些她看不见的呢?那些女孩就算是顺利长大,她们的命运呢?
有种无力感,是自以为能力够强,却还是无法挽回局势,甚至连改变的机会都没有。
乌姀现在回想起那个画面,心尖都还会发颤,她艰难地点点头,“嗯,很惨。”
“但就算她们的怨气足已毁天灭地,也没有动我们。”
朝天娇也沉默了,良久,像是为了调节气氛,她朝乌姀伸出白嫩嫩的手心,用欢快的语气挥去众人头上的乌云:
“算了,你比我想象的还有胆识,还算个英雌,我认你这个朋友了!”
乌姀看着她的手,其实有点嫌弃。
她自认为自己卖惨会哭的手段已经够恶心对手了,再来一个比她还能装的,她都替对手感到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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