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端详着孙秀文的脸,一眼就看出孙秀文哭过了。
蹙眉问:“你今天咋起床这么早?你上哪去了?”
王圆圆无奈地说:“他不是起床早,是一晚上没睡。”
田明芳瞪圆了眼睛,落在孙秀文身上的目光满是心疼。
下山用掉了孙秀文所有的力气,他不想张口说话,日光刺得他眼睛不舒服,他在她们的交谈声中萎靡地打开宿舍门,然后关门,从里头把窗帘拉住。
她们都知道他要补觉了,没去打扰他。
田明芳长长地叹气,“王知青,你知道不,我从来没有做一件事这么困难过,我用什么办法都拽不动他,干着急没办法。”
她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槐树晃了晃。
她不甘心地继续说:“我想各种办法让他快乐一点,想着法让他出门,让他笑,可他不但好不了,反而一点事情就被刺激的更严重,王知青,我到底该咋办?”
“不是你的问题,你真的已经给予了他很多支持。”王圆圆轻轻握了她的手,从树干上拿下来,“是他生病了。”
“生病?”田明芳不解。
王圆圆点头,“是一种很难调整过来的心病。”
她没急着跟田明芳细说,到中午的时候,把所有人叫到一起说孙秀文的情况。
这段日子看着孙秀文的状态,隐约猜到点什么的人,例如展宏瑞和韩顺利,神色都没表现出多意外。
秦方昆他们几个还是吃惊不小。
“抑郁?抑郁症?老天爷。”
“我们从小到大听都没听说过这个病。”
“是不是平时太闲了,所以就胡思乱想了?最近他都没怎么下地,应该下地去干活的,忙起来就不会想七想八了。”
就连艾艳和高盼都挺不解的,“他有啥可抑郁的呀,家庭条件那么好,父母就是铁饭碗还是小领导,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宠的不得了,比咱们幸福多了,他都想不开,生在福中不知福。”
“就是啊,不能理解,怎么这样呢,我太姥姥七十岁时候去医院,说肾脏不好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癌症,短的三个月,长的也就半年寿命,让我们不用治了,回去后正常吃喝,现在老人家九十多岁,身体还很硬朗呢!有什么坎能有被诊断绝症严重呢,有什么过不去的!”
她们这样说,表面看似乎能掰扯出来点道理,其实是根本不了解什么是抑郁症,觉得抑郁的人都是矫情,她们的不理解里多少带了几分调侃。
“不是这样的。”宋宵给她们科普,“孙秀文的抑郁不是你们理解的那样,他不是自己跟自己的情绪过不去,而是怎么努力都调解不好,咱们国家不多见,但国际上早有不少抑郁症方面的报道,咱们国家特殊的国情,现在精神医疗方面欠发达,但在大城市的精神专科医院也有一套抑郁的诊断标准了,可惜很多抑郁的人一直到出现明显的症状,自己本人和家人都不太会当回事去检查,导致这个病让人陌生。”
他详细地跟大家讲抑郁之后的表现。
艾艳和高盼恍然大悟,秦方昆他们也明白了。
“怪不得,行动迟钝、目光迟滞、懒散,没有活动的意愿……怪不得孙知青这段时间总这样,我还老嘲笑他懒惰。”胡伟说着说着脸色十分懊悔地低下头。
大家这阵也都或多或少揶揄过孙秀文,这时候听了宋宵这些话,一个个心里都挺后悔的。
“那现在怎么办呢?这个有药吃吗宋医生?总不能就这么拖着不管啊。”
“有药,但要去大医院系统规范的治疗。”宋宵顿了顿,“现有的医疗水平没法彻底治愈,只能阶段性治愈,几年、几十年不复发是最好的结果。”
王圆圆:“这是我把大伙叫来的原因,要治疗的话,肯定要回四九城,但他现在这个状态身边得有个人陪着,咱们大伙商量商量,谁抽空护送他过去。”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落在江红柏和展宏瑞身上。
他们几个都是四九城的,熟门熟路,非他们莫属。
王圆圆和白晓晓是女孩子肯定不行,宋宵虽然也是四九城的,但身兼医疗站这边的主治医师,还是离不开的。
从这边到四九城单趟就得两天三夜,往返近一礼拜,来回奔波不说,加上大伙现在都争分夺秒复习,好像叫谁去都不合适,王圆圆只好让大家讨论。
展宏瑞最先表态:“跟大队那边说了?”
“没。”王圆圆说:“我先给孙叔叔写信,把他的病情大致说清楚,信就不投递了,直接带上火车回去孙叔叔就能看到,至于大队那边,先请半个月事假,拿着假条回四九城去,他爸妈走动好关系再去知青办补个回城手续。”
这些她都想好了的,等回城手续要耽搁不少时间,没必要浪费时间等着,孙秀文的状态也不允许。
大家听了都觉得这么办可行,宋宵说:“等定好人选我去买票,下午正好去县里办事儿。”
就算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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