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那些习惯了发号施令的角色,竟企图用虚伪的慈悲掩盖自己的无情。
“秦沐枫,把你的夫人带走吧,她在这里,我们还怎么谈正事?”
陈凯平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而秦沐枫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既有不屑也有坚决。“我夫人所言,正是我的态度与立场。早在信件中,我就与各位探讨过相关问题,却如同石沉大海。今天,既然你们亲自上门,我也想直接了当地问一句,对于那些失去工作的工友们,我们该如何妥善安置,如何给予合理的补偿?”
“安置补偿?”
陈凯平眉头紧锁,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跳动。
“上级要求精简机构,哪有提过什么补偿?上级的指示……”
不等他说完,秦沐枫猛然一拍桌子,打断了他的说辞,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就你会拍桌?动不动就拿上级压人,你自己呢?作为领导,难道没有自己的立场和见解?宝钢裁掉了超过一半的员工,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管理智慧?”
“你、你、秦沐枫,你这是要气死我!”
陈凯平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秦沐枫,话语中满是愤怒与震惊。
言至此,秦沐枫毅然决然,字字铿锵地道出了心底的话。
“诸位同仁,辛辛苦苦、勤勉一生,或许未曾立下赫赫战功,却也付出了无尽汗水,怎能让这一切努力,轻易地就被一句轻描淡写的决定所抹杀?我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扞卫他们应有的权益,讨回那份属于每一个人的公道。”
“简直荒谬之极,这种言论岂是一个领导者该有的态度?”
三名领导的面色愈发铁青,愤怒几乎溢于言表。
恰在此刻,办公室的大门被猛然推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涌入室内。
“何意?要我们下岗却连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你以为自己站得住脚吗?再这样满口‘上面’‘上面’的推诿,当心我让你亲身体验下岗的滋味!”
“哟,秦沐枫,还以为你要继续玩这种潜伏的把戏呢?”
门边站立的两位职工,竟是秦沐枫从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矿井事故中英勇拯救的工人。
起初,出于对后果的恐惧,他们不敢轻易露面,是家中妻子的一番激愤与鼓励,使他们最终决定挺身而出,到厂里探个究竟。
他们曾误以为秦沐枫会是管理层的传声筒,以为他会站出来揪出“典型”以儆效尤,却不料,秦沐枫自始至终都坚定地站在工人们一边,不惜得罪高层也要为他们的利益据理力争。
此情此景,深深触动了这两位工人的心,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促使他们不顾一切地冲进了会议室。
而在楼下的空地上,议论声浪更高。
“说裁员就裁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搞这种独断独行?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谁也别想安宁!”
“这样做是聚众闹事,你知道后果吗?会被法律制裁的!”
“制裁就制裁吧,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什么是团结的力量,有何不可?”
随后,更多的员工汇聚一处,苏艳红缓缓步下楼梯,她深情的目光扫过众人,紧握着一位大婶的手,坚定地说。
“别怕,只要我们团结一致,看谁能奈我们何?”
“对,姑娘,勇敢点,我们都在呢。”
群众彻底觉醒,团结的信念如铁壁铜墙般坚固。
楼上,针锋相对的对话仍未停歇。
“如果可以,我愿意倾尽所有买下宝钢。”
秦沐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陈凯平嗤笑出声。
“口气不小啊!如今的确有不少企业完成了私有化,但这里是钢铁厂,原材料的成本之巨,你负担得起吗?仅凭你一己之力?”
“更何况还有生产设备、人力资源,每一项都是天文数字,你如何支付?”
楼下,苏艳红目光坚定地扫视着四散的机器。
“我对不起大家,安厂长正为我们争取权益,你们怎么就这么急躁呢?怎么还把生产工具搬走了?”
“那时候听说厂子要不行了,我看着别人搬,心里也慌了,跟着做了错事。”
“快,赶紧搬回来!机器在,我们的生计就在,有了机器,我们就有和上级谈判的底气!”
众人积极响应,不消片刻,一台台机器重新回归岗位。
望着设备逐渐恢复原状,秦沐枫的眉宇间才稍显宽慰。
他再次面向众人,目光落在王师傅身上,声音温和中带着坚毅。
“王师傅,假若真有一天面临失业,您有什么打算呢?”
“还怎么打算?”
王师傅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皱纹似乎更深了,声音中夹杂着无奈与愤慨。
“就算是低微如替人修理马掌的工作,也得有人愿意雇佣我这个半老头子吧?我这都年过半百,身体大不如前,又该如何在这样竞争激烈的市场中重新找到立足之地?”
“张师傅,您的情况呢?”
秦沐枫紧接着询问,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听见苏艳红的询问,张师傅的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