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苏艳红会为此愤愤不平,抱怨几句类似的。
“母亲怎么能这样?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不帮衬自家人,还能依靠谁呢?”
这样的话。
但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苏艳红显得格外冷静与理智。
“母亲年纪大了,想要为自己存些养老钱,也是人之常情。”
她说着,将秦沐枫紧紧抱住,仿佛要给他传递所有的温暖与力量。
“那厂子,我们不强求了,事实证明事情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许多。这批工人们……”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略微颤抖。
“我们曾亲手带领他们走出困境,但现在,在这最需要团结的时候,他们却无一人愿意伸出援手。”
秦沐枫回抱得更紧,下巴轻轻摩擦着苏艳红的头发,低声道:“别为他们操心了。将来你要好好照顾凯凯,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有担当的好人。”
“嗯,我会的,你当然是最好的人。”
苏艳红轻声应和,两人心意相通,默契地决定不再依赖他人,携手并肩,迈向那充满未知的钢铁厂。
次日即将面临上级的视察,而工厂内一片混乱,设备丢失严重,问责似乎已成定局。
赔偿的后果,苏艳红不敢深思,只是默默地在食堂找到一些面条,又在后院的菜园中摘取新鲜蔬菜,准备了一顿简朴的晚餐。
饭菜虽简单,却也透出一丝家的温馨。
夜色渐浓,两人静静地享用着晚餐,身心的疲惫让多余的言语显得无力。
直至月挂中天,整个夜晚都沉浸在一片沉寂中,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至深夜,秦沐枫终于打破沉默:“是我拖累你了。”
“哪里的话,是我不好,固执地让你担任厂长,其实你无论是在车间还是继续做你的秦段长,都会做得很好。”
苏艳红自责道。
秦沐枫摇摇头,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其实,我早就渴望改变,只不过你未曾察觉罢了。”
一番掏心掏肺的对话后,两人在疲惫与释然中渐渐沉入梦乡。
黎明破晓,一排豪华轿车已静静停在厂门外,领导们的到访阵容强大,其中包括了陈凯平、张伟明和李莉等重要人物。
而其中地位最为尊崇的,便是被众人称为陈凯平的那位。
陈凯平刚一下车,便朗声笑道:“各地问题频发,唯有这里,像磐石一样稳固,好!这样的厂子就应该交给年轻人来管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适时退位让贤了。”
“说得对,进去具体看看再说。”
其余两人附和着,一行人随即快步走进办公室,他们的到来,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工厂带来了一线新的希望。
“不出所料,这里也空无一人了,宛如一座被时间遗忘的空城。”
另一领导轻轻叹息,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说道:“记得去年在县代表大会上,我还见过秦沐枫那小伙子,朝气蓬勃,眼里有光,真是挺不错的。我看他不仅年少有为,更颇有潜力,未来可期啊。”
此刻,被誉为年轻有为的秦沐枫,心中如同被一团乱麻缠绕,焦急与无奈交织。
他起身,步伐略显沉重地走向门边,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自己的心弦上。
门外,阳光斜照,陈凯平领着另外两位同僚,他们的笑声爽朗,脚步轻快,谈笑风生之间走进了这个略显冷清的办公室。
秦沐枫见状,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快步上前迎接,试图用自己最后的热情温暖这冷清的氛围。
“以往这里确实人浮于事,效率低下,但自裁员后,风气确实好转了不少。上级倡导的精简高效,不留冗员,的确带来了改变。”
这句话在秦沐枫耳中回荡,却像一把钝刀,切割着他的内心。
他们的厂,每一个员工背后都有着家庭的重担,哪有真正意义上的“闲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曾是机器上的螺丝钉,不可或缺。
秦沐枫紧紧握了握拳,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让内心的波澜显露出来。
待三人依次落座,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苏艳红这时缓缓上前,手中的茶盘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坚定,小心翼翼地为每位领导奉上了热茶,动作虽小,却仿佛在无声中表达着她的立场。
“听说你们钢铁厂成为了试验田,效果如何呢?裁员这剂猛药,是否真的让企业起死回生了?”
陈凯平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那笑容在秦沐枫看来,却是这样刺眼,仿佛裁员成了他炫耀的功绩。
秦沐枫与苏艳红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那是默契,也是无奈,终于,到了不得不发声的时刻。
“领导们,在执行政策之时,或许未曾深思。那些被裁撤的员工,都是在厂里勤勤恳恳工作多年的老同事,他们用一生的汗水浇灌这片土地,到头来,却因为‘无用’二字被轻易抛弃。”
秦沐枫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掷地有声。
此言一出,三位老领导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陈凯平更是惊讶地指着秦沐枫,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就凭你这样的觉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