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说过崔家和楚家没一个好东西。”
邵合德见状又补了一句。
万馨儿原本是想借机去查探崔姨娘的把柄以防万一。不想竟查出了人家的不堪往事,若楚天川不知情的话,倒也算得上是把柄,可这些旧事跟当年建台寺一事没有任何联系。
心中烦得厉害,她轻叹,“不管如何,如今我与楚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邵合德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万馨儿。
“掌柜的心智如此坚毅是我着实没想到的,合德佩服。”
郢都城这些八卦向来传得快,虽才离开楚府半日,刚才已经有好事者凑到华宝斋门口想瞧热闹了,不过都被大忠打发了。
想来此刻她已经是郢都第一的薄情女子,夫君刚死转头便拿了好处离开。
她弯了弯嘴角,“随你怎么想,不过你走这一趟有理清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吗?”
邵合德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少年郎到底还太年轻,想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还差些火候,嘴角张了又张似乎在想合适的措辞。
万馨儿兀自苦笑,倒不像她。
“行了,我说过与楚家已没有任何关系,随你要寻仇也罢,留在华宝斋也罢,我都不会过问,不过你若想要留在华宝斋,可不能给华宝斋惹事,人命官司我保不了你。
万馨儿说完,又继续低头往下去看。
那页信纸很长,甚至还记录了些曾与崔氏有过露水情缘之人的姓名。
有父母兄长如此,崔氏这样愤恨崔家也是情理当中了。
人名之多,看的她连连摇头,就在万馨儿准备收好信纸的一瞬间,她看见信纸末尾最后一行字。
“这位吴青山是何人?”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邵合德怔了怔,接过信纸一瞧,随口道:“梁州府一位穷酸秀才,若非楚天川还想着将人接回,只怕崔家人会将崔氏嫁给他。”
万馨儿抬眸,“仔细说说。”
邵合德皱眉,“那人似乎早就死了,我那些兄弟想方设法打听此人却没有音讯,吴家连那稻草房子都塌了!”
“不过听当年在崔家做事的婆子说,吴青山虽穷但长相出众,特别是一双瑞凤眼见过之人都难忘怀,他写了一手的好字,又会吟诗作赋,只可惜家中仅有几亩薄田年无人愿意嫁他。想来也是为了解忧才会找到崔氏,不过最后他为了崔氏还将家中几亩薄田变卖了,也是个深情的人。
“只可等他拿着银子上门的时候,崔氏已被楚家来人接走了。”
万馨儿一时也不知作何感想,是该感慨崔金枝命好?还是感慨她的命不好?
等等!
她猛然抬眸:“你说那吴秀才长了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瑞凤眼?”
“是啊!”邵合德一愣:“我可没见过,是那在楚家做事的婆子说的。”
*
楚府。
崔金枝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要代表楚家给万馨儿送行,可等她去领着一群丫头体体面面到了西院时,才被张妈妈告知人早都走了。
管事妈妈瞧着身后大箱小箱满脸堆笑问道:“夫人,这些东西是送回库房,还是……”
崔金枝揉着额角瞥了管事妈妈一眼,冷冷道:“咱们楚家好歹也是郢都城有名的人家,不过一些小东西既然已经从库房取出来了,如何还有放回去的道理?”
“嗐!到底是奴婢眼浅,要说还是咱们夫人心善,那奴婢便吩咐人将这些东西给华宝斋送去?”
崔金枝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吧,可一定要让人瞧见咱们楚家的心意。”
这头管事妈妈刚才退下,那头一小侍女匆匆来报,崔金枝气定神闲喝了盏茶:“老爷不是在院子里吗?怎么外院的事情还要找我?”
她轻叹一声:“哎!这楚家要是离了我该怎么办啊?什么东西拿来吧!回头等老爷起身了,我会交给他的。”
不想小侍女连连摇头:“娘姨,外头传信的人说了,这是梁州来的信叫奴婢一定亲自转交给您!”
崔金枝面色陡变,即刻冷哼一声:“你说什么?梁州?”
不等小侍女开口,崔金枝当下就要将信件撕碎。
“你去传话!让梁州那帮人死心吧!他们别想再从我身上拿到一分一毫的好处!滚!!”
小侍女被吓了一大跳,连大气都不敢喘,刚要起身却听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什么事儿?大清早就这样发怒,也不怕气坏身子?”
崔金枝脸庞一颤,“老……老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楚天川负手而立,目光看向仍旧留在地上的信封。
“梁州叫人送信了?”
崔金枝走到楚天川身边,搀住楚天川的胳膊,苦笑,“可不是吗?估计又是遣人来要银子的。”
楚天川闻言叹了口气:“想当初崔家人将你送你青楼,后来又害你失了孩子的确是他们不对,可到底也过去十几年了,金枝啊!他们到底是你的父母,兄弟啊!”
“老爷!别的事情金枝都可以不闻不问,唯独崔家的事情请老爷不要插手,能让他们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已经是金枝这辈子最大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