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太医本也就在偏殿,在萧承煦用眼刀将方多病杀死之前,这位太医便满脸欣喜地朝沐王妃跟几位皇子道喜道:“王上的毒已经解了!”
方多病拍了拍揪着自己领子的手,朝少年挤了挤眉毛。
萧承煦却是已经松开了他的衣襟,跪到了萧尚远的跟前,仰头问左太医:“父王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吧?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左太医的诊断与方才方多病所说的大差不差,也总算让他安下心来。
跟在后面进了大殿的萧承耀跟萧承泰对视了一眼,又打量了一下一派宠辱不惊地站在一旁的方多病,没再说话。
毕竟如今盛王就在跟前,虽说昏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但万一被他们吵醒,他们肯定落不着好。
一行人将萧尚远送回了床上。
沐王妃轻抚了一下这位盛王已经显露出几分苍老的手,才看向眼前的两位亲王跟自己的亲子,“陛下如今不知道何时才会醒来,你们不若先回去歇息,待陛下醒来,我再差人去通知你们。”
可惜萧承煦却是最先拆她台的,“母妃,你就让我留下来守着父王吧。”
惹得萧承耀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睛,讥笑道:“是啊,沐王妃,虽然左太医是说了父王的毒已经解了,但父王这不是没醒吗?谁知道这解毒的法子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我们这些个做儿子的,自然是得好生守着。”
沐王妃不是强势的性子,再者萧承煦年纪还小,却十分受萧尚远的重视,本就叫四大亲王忌惮,她为了儿子,行事便越发低调,不叫人抓着半点错处。
如今她自然不好强硬地将几位皇子赶出宫门,便只好差人搬了椅子跟茶水点心,好让三位皇子好好休息。
萧承煦本是坐在床边看着萧尚远,也被她给劝到了几张座椅那边去歇着了。
方多病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后,取过一旁侍女端来的帕子,十分自然地先递给了他,看着他擦净了手,才用另一条仔细地擦起了手指。
“喝点水吧,殿下。”将帕子放下后,他便端过一旁的茶水递到萧承煦跟前。
在知道了萧尚远中毒之后,萧承煦又是偷溜出王宫,又是赶出城,一天里几乎滴水未进,这会儿嘴巴都干得起皮了。
萧承煦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后才将茶杯接了过来。
茶水有些烫,沾湿了嘴唇后,他才发觉自己嗓子干得几乎要冒火了,当下便顾不上这略高的温度,囫囵地将整杯茶水都灌了下去。
方多病看着他喝完之后还不住舔着下唇的模样,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将自己面前不曾动过的茶也递了过去。
萧承煦忙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让素秋帮我再倒一杯便是。”
沐王妃跟前的素秋一听,笑着走上前来,接走了他手中的杯子。
待新的茶水上来之后,他才朝方多病抬了抬手中的茶杯,弯起了嘴角:“多谢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萧承耀用杯盖拨了拨茶沫,却到底没有将手中的茶杯端起来,反倒是放到了一旁,抬起眼睛看着他们。
“九弟与这位——医师,似是关系很好,不知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之前不见你请他来医治父王?”
萧承煦看了方多病一眼,想起了如今还藏在自己怀中的灵药,略有些迟疑,却还是打算隐去灵药之事,将其余实情告知两位兄长。
然而不待他开口,方多病便抢先道:“在王上出事的第一时间,殿下便已经联系了草民,只是草民向来居无定所,昨日并未待在王都中,而是去了临县。还劳得殿下亲自来寻,确是我的不是。”
萧承煦心中多少明白方多病这番话的用意。
灵药珍贵,又只有一颗,如今父王还在昏睡,若是叫萧承耀跟萧承泰知道了,兴许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而若不提及灵药,他这个将刚认识的,不知根底的人带进宫里,还让其为王上治病的皇子,往轻里说,是鲁莽,往重些计较,便是不曾将王上的安危放在眼里。
哪怕方多病确实将父王治好了。
此事也确实是他鲁莽,萧承煦自己方才也曾后怕过,但如今父王的毒已经顺利地解开,冥冥之中他只觉得心上仿佛有一道枷锁被解开了,叫他忍不住又多看了身边这个男子两眼。
只是这两眼,却是叫方多病转过头来,用含笑的双眼回视着他。
“至于草民与殿下如何认识的……”男人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还是早前的时候,草民生了场大病,自己上山采草药的时候不慎滚下了山,幸得九殿下相救,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谎撒得真是张口就来。
萧承煦抿了抿嘴唇,青涩的脸上带着几分紧绷。
萧承泰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挑着眉打量了他几眼:“怎么不曾听九弟说过?”
“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萧承煦捏了捏膝盖,淡淡道:“我也没想到无意间救的游医竟然能解西齐的鸩毒,不过是听闻他颇有几分医术,才死马当活马医地去问了问,怎料有这般意外之喜。”
萧承耀不耐烦地呷了口茶水,笑着问:“这西齐的鸩毒都能解,先生医术如此高明,可有想过来王宫的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