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焱最终还是动用了郑妩留下的郑氏后人。
宁和郡主便是第三人的传言中,最确切的证据便是郑妩刺杀事件中,与她传递消息的红姑曾是宁和郡主的侍婢。
但如今红姑已经身死,谁也不知道,给红姑寄来的信件,究竟是不是来自庐从。
但宁和郡主在泾州遇到郑氏后人的伏击,如今一直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回恒安,宁和郡主是第三人的传闻便不攻自破。
而后严修还成功抓住了以郑天为首的十名刺客,带回将棋营中审讯。
最后从这些刺客的口中挖出,与红姑联系的信件并非来自于庐从,而是河东之后,宁和郡主身上最后一点嫌疑也彻底洗去。
齐焱看着方多病换了一身轻便的翻领胡服,抬手帮他理了理衣襟,道:“仇子梁生性多疑,唯有你代我前去,才可打消他对姑姑的怀疑。”
方多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看着眼前目露关切的天子,终是忍不住向前一步,紧紧地将他拥入怀中,贴在他耳边道:“放心吧,我很快便会将姑姑接回来。”
脸颊贴在他颈侧的齐焱轻笑了一声,却没有反驳他喊宁和郡主“姑姑”的这个称呼。
二人没有难舍难分太久,以方多病的武功,这一路能拦住他的人极少,安全这方面,倒无须担心,反倒是得避免动武,免得这身武力被人给发现。
泾州驿站距离恒安城只有不到五百里,方多病骑着齐焱的如风,仅花了一天的时间,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驿站。
来见他的却是镇吴郡主,刘弥纱。
她虽是奔着皇后的位置来的,但自小被刘从捧在手心,颇有些骄纵,便也不曾去了解过齐焱的情况。
故而见到方多病后,自诩年轻貌美的镇吴郡主便不由得略带忌惮地打量了他一番。
方多病也不在意,只是要求要查看宁郡主的情况。
虽说郑氏后人刺杀一事是由齐焱故意设计,只为保全宁和郡主的性命,但宁和郡主的昏迷却不是作假。
她饮下了庐从特有的马乳酒,醉酒后失血过多,才导致如今昏迷不醒的局面。
若不是齐焱事先便让韩定给了宁和郡主保命的药,又肯定以珖王的医术,在宁和郡主回京之后能够为她治疗,他们也不敢如此大胆地设下此局以救宁和郡主的性命。
可惜白天的时候刘弥纱不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他靠近宁和郡主,生怕他暗中下手,让昏迷不醒的宁和郡主出了什么问题,连累她在齐焱心中的印象。
方多病唯有晚上偷偷潜入到宁和郡主的屋里探了一下她的脉象。
担心宁和郡主身子娇弱,即便撑到了仇子梁被解决之时,身体也被坏得七七八八,他特意向宁和郡主体内渡去了一丝扬州慢,好护住她的心脉。
而回京的这一路,方多病多少也感受到了刘弥纱对于皇后这个位置的志在必得。
不过这位郡主倒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只是被养得有些娇蛮,大大咧咧地问了他许多关于齐焱的事,甚至都不觉得打听天子隐私有何不妥,在被他拒绝了之后,还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颇有几分趾高气扬的意味。
方多病回宫之后便直奔延英殿。
齐焱刚清洗过了头发,支着脑袋靠坐在榻桌上闭目养神,任由程怀智小心翼翼地用布巾给他擦着发上的水汽。
见他一脸疲倦,方多病便也没有出声通报,反倒是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走到了程怀智身边,用表情示意了一下,接过了他手里的布巾。
程怀智知道他正得宠,往日里只要他在,齐焱很多时候都是不留他在屋里伺候的,便十分有眼色地佝偻着身体退了出去。
胖太监这边才退出后堂,仍旧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的齐焱便在方多病用布巾轻轻吸去他发上的水汽时,忽然开口道:“你倒是有几分威风。”
方多病咧了咧嘴,索性挤到他身边坐下,丢开了手里的布巾,用面颊贴住他还带着几分湿气的冰凉发丝。
齐焱这才睁眼朝他看去。
“姑姑情况如何?”
方多病用内力弄干了他的头发,轻抚着他披散在肩上的柔顺发丝道:“郡主的情况还好,只是不能耽误太长时间,最多半个月,便得想办法让其清醒过来,否则对身体的损害,便太大了。”
“半个月……”齐焱紧了紧拳头,“差不多了,韩岳不会忍耐那么久的。”
但很快他便又皱了皱眉,“你没将姑姑带进宫里,可是镇吴那边不愿放人?”
“郡主如今还在昏迷,弥纱郡主大概是怕我做什么手脚,所以不愿意让我靠近。”方多病靠过去蹭了蹭他的侧脸:“我怕你担心,就先回来与你说一声。郡主那边我已经让混在护送郡主队伍中的玉真坊暗部成员盯着,想来最迟后天,便会抵达恒安。”
他话音一转,带上了几分酸味地将身边的天子拥紧了几分:“那位弥纱郡主想借着宁和郡主跟陛下卖好。若她真想进城,仇子梁出于对藩镇的忌惮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郡主的处境反倒比我们自己将她接进宫中要安全。”
齐焱被他那张嘟嘟囔囔着酸话的嘴蹭到了唇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松了牙关,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