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瓦岗,沦为盗贼,有今天没明天,不晓得哪一天就死于非命……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你会选择哪一条?
诚然,那个时候的人很讲义气。
战国时期,有赵氏孤儿,其他朝代,还有……总之,和某个一切向钱看,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相信的时代要单纯很多。
然而,黄君汉和翟让的交情再好,却也没到那个份啊!
实在是,黄君汉非常清楚自己这个法曹只是一个傀儡,就算翟让被干掉,他也坐不稳这个位置,若是站在郡守董建北这边,到时候,肯定全家死光光。他非常清楚,翟让、单雄信、徐世绩三人集团已经在东郡编织了一张大网,死士不要太多。他若是背叛,不要说董建北等人的保护指望不上,就算那些家伙派不少人来保护自己,恐怕也是防不胜防。何况,他的妻儿还在韦城,多半已经被那些家伙以保护的名义裹挟入山了。
失去家人一辈子担惊受怕地这样过,倒不如,逃入瓦岗赌上一铺。
史书上所谓的大义不过是粉饰,不过是涂在脸上的脂粉,以便掩盖满脸的暗疮痘痘罢了……
你要是真信了,那么,恭喜你,你可以思密达了!
干掉董飞,黄君汉自然不会听令关上城门,他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徘徊,不晓得大牢那边战况如何。
劫狱若是失败,那就糟糕透顶了!
雾气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黄君汉回头望了一下,举起了右手。
鹿砦后,有几个弓手忙张弓搭箭,对准了前方。
一个头缠红巾,颈子上也裹着红巾的汉子从雾气中奔了出来。
黄君汉松了一口大气,他摇了摇手。
将手放下是射,摇手则是放下弓箭。
“嗖!”
一枚箭矢掠过那个汉子的头顶,投向了茫茫白雾之中,不晓得射到了何处。
有一个弓手太紧张了,其他人都放下了弓箭,他却松弦将箭矢射了出去,还好,准星不够,饶是如此,还是吓了那个汉子一大跳。
他狠狠地瞪了那个弓手一眼,顾不得谩骂,朝着黄君汉喊道。
“黄法曹,翟老大出来了,快快让开道路……”
说罢,一群人从雾气中跑了过来。
为首那人面色蜡黄,浓眉大眼,脸庞方正,衣衫褴褛,正是东郡黑老大翟让,单雄信执刀跟在他左侧。一群人跟在他们身后,有一些人躺在同伙的背上,他们要嘛是伤员,要嘛是尸首。
将翟让救出黑狱之后,他们就撤离了,走的时候,还有时间收拾同伴的尸体。
顾寻没有在这群人中间。
他负责殿后,带着几个人阻击追兵。
见到翟让一行,黄君汉忙叫手下拉开鹿砦,他快步迎了上去,虎目含泪,一把握住翟让的手,大声说着。
“翟老大,辛苦你了!”
说罢,他面色变得沉重。
“翟老大,当初黄某在狱中说的那些污浊话并非出自本心,还请翟老大不要放在心上……”
当初,翟让下狱,黄君汉多次入狱当做那些鹰扬府的甲士大声喝骂翟让,做足了功夫,暗地里,则是在和翟让暗通消息。出于谨慎起见,这会儿,一见到翟让,他马上为当初的谩骂道歉。
“黄老弟,不妨事……这次,要多谢你啊,若非黄老弟大力相助,翟让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翟让握着黄君汉的手摇了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随后,他松开黄君汉的手,向着周围的那些人拱手做了罗圈揖。
“各位兄弟,大恩不言谢,翟让记在心上了……日后,某若是有一碗饭吃,就少不了兄弟们那一口,大家,齐努力,共富贵!”
“齐努力,共富贵!”
所有人齐声喊道,一个个热血上涌,心情澎湃。
“老大,这里还是险地,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单雄信在翟让耳边轻声说道。
翟让点点头。
“单老二,你安排几个人在城门口接应顾兄弟,莫让顾兄弟独自断后……”
单雄信点头应道。
“老大,某晓得,一会儿某会亲自在这里接应顾兄弟!”
说罢,一行人便出了城门。
单雄信事先已经派人在城门附近的某个小山坡后面安排了几十匹战马,翟让等人来到西门时,山坡后面的人得到了消息,也就赶着战马来到了城门口,翟让和黄君汉等人出城之后便纵马离开了。
单雄信也上了战马,拿起了马槊,却未随翟让离开,就像他说的那样,留在了西门接应顾寻。
没多久,大开的西门内就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雾气中,一群人纠缠着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