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却不答话,瞥了司空碧落一眼,而后道:“这事问你碧落姑姑吧,她比我稍长几岁,知道的也比我多。”
范文正闻言心中剧震,从范公引出司空碧落的话里他嗅到了一丝忌惮的意味,这样的语气,也只有在提及到天机鬼谷时范文正听到过一次,但范文正表面却依旧平静,略带求索的目光转向司空碧落,既不会过于炙热,也不会有半分冷落,其中尺度的拿捏得体让一旁范公和司空北辰俱是微微点头暗赞。
“国师鬼风虽然没有过太大作为,但他尤善修国策,体恤百姓,多次上谏减税轻赋,在民间口碑极好。我与他却没有过过多交集,只是知道他有个好师父,别的,应该还是和他同朝为臣的范公知道多一些。”司空碧落明了范公是在试探自己对范家的态度,心中一阵冷笑,给了鬼风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后便不再多言。
“此言善哉。”一旁范公待司空碧落说完,不等范文正继续发问,他已接过了话头,“老朽今日有一个不情之请,帝国如今战事已了,文正若是闲赋在府也不是个事,不知司空可否代老朽调教调教他,老朽感激不尽。”
司空碧落面色不善地盯着范公,后者这种与强行绑她上范家这艘危船无异的行为已经颇触及她的底限,但是想到范公一贯谨慎多谋的性子,在没有把握前怎么会如此孟浪。
果然,范公见司空碧落脸色微忿,便不急不缓地在用手指湛了茶水,在石桌上平整地写划了起来。
范公指下第一个字是“林”,然后是“啖”,写到这里突然顿住,司空碧落却是杏眉微蹙,但却并无甚异状,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范公的下文。
范文淡笑无语,再次湛了些水润了润手指,缓缓写下一个“江”字,最后指尖转过,却是一个无比形象的“炎”字,落笔无锋。
“那边已经觉察到了,老朽虽然靠着几斤烂骨头还能给他遮风挡雨几个年头,但以后还是要靠他自己的。”
范公说完,端过之前湛取茶水的茶杯,抿了一口,而后静待司空碧落的答案。
司空北辰默然,自此至终他没有发表过半点言论,至于范文正他虽然有一肚子疑问,但他却知道面前这三人都是人老成精,想从他们的嘴里套出点什么不亚于让他拿十万大军强攻下太昌城。
“好!”没有做过多思量,司空碧落已经将收范文正为徒的利弊思量清楚,虽然此事她大可不必插手,但她心中那人虽然对自己有所欺骗,但其实计较起来还是自己亏欠他的,索性便趁这次机会还些人情,无论以后那人知否,自己心里总觉得快慰些。
然而命运总是这般无常,往往以为只是无心插的柳,转首回望却会发现绿已成荫,而今日司空碧落一念之间的选择,在一切有形无形岁月流逝后,匆匆荡荡的时光流转间,亦将会于未来的某个时间改变整个世界…
半个时辰后,帝都御书房中,国师鬼风默默看完从范府传来的折子,老态毕现的脸上终于闪过丰腴的光泽,转头望向穆如丹,两人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那个依附帝国而生如今却危及帝国根基的源远姓氏,这一刻已被两人划入心底某个角落。
归墟历八三八年十一月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