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双规”的于建设还在负隅顽抗,对别人的检举拒不承认,事情一时陷入了僵局。更重要的是来自各方面的电话已经让谢雪心和杨康有些承受不住。打电话的都是“爷”,而且个个吃屎不脏嘴,或者威逼利诱,或者软磨硬泡,总的目的就是要临西县纪委尽快放人。
抓人容易放人难,杨康明白一旦轻易将于建设放出去,自己今后在临西县的处境会更加艰难,因此从心底不愿意就此认输,可是如果检举于建设的人不愿意出面指证,局势将会变得更加困难。
夜深人静的时候,杨康拨通了高汉强的电话,向他讨教下一步的计划。
“我能有什么计划?”高汉强躺在床上,同样发愁地说,“动员我那两个当派出所所长的朋友出来检举于建设,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实在没招儿了,总不能让人家出面指证吧,那样会砸饭碗的——受贿犯罪,行贿同样犯罪!”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杨康明白。严格追究起来,临西县的干部当中至少有一半人的“乌纱帽”属于来路不正的范畴,这些人之所以能人模狗样地坐在台子上讲话,自然有各自的门道。可是即便如此,你又能怎么样?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人在背后搞了不光彩的名堂,因此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有时候即便你有证据,你也不能把那些人绳之以法,因为那样做不“仗义”,比如那两个出面检举于建设的派出所长。
“算了,我也知道你为难!”杨康叹息了一声,说,“干脆你过来主持临西县公安局的工作吧,我尽力给你争取一段时间,希望能从你那里打开缺口!”
“你开玩笑吧?”高汉强吃惊地说,“你以为任命一个公安局长那么简单吗?得市局同意你才能任命,我估计市局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你的意见——再说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副科级交警,一下子成了一个县的公安局长,太扎眼了!“
“人定胜天!”杨康思虑着说,“我不就是例子吗?你拖我的车的时候我还什么级别都没有呢,现在不也是县长了吗?你放心,市局那里我来想办法,问题是你有没有信心在段时间内拿到彻底拉于建设下马的证据?”
“这个……这事闹得大了!”高汉强砸吧着嘴说,“其实……我对当局长没多大兴趣,是你小子拉我下水的,现在骑虎难下了!”
“你知足吧!”杨康委屈地说,“你知道我现在承受的什么压力?各方面都在打招呼让我放人,你说我能放吗?放了不等于打自己的嘴巴?”
“可是你这是……这属于阴谋呀!”高汉强说,“让我真刀真枪地干几个混蛋我不怯场,搞这些……心里不瓷实!”
“你同情于建设?”
“没有!”
“你认为他没罪?”
“至少法院没有判决之前他没罪!”高汉强说,“他现在顶多是个犯罪嫌疑人,其实也不是,没有进入司法程序他就是个普通公民!”
“我不跟你扯这些法律字眼!”杨康生气地说,“跟你明说吧,于建设非落马不可,这件事你不干也得干,否则你跟我一起完蛋!”
“别,我干!”高汉强赶紧说,“我不是怕你,是怕你笑话我,反正那个于建设不是什么好东西,干掉他也不亏心!”
“这就对了嘛!”杨康满意地说,“你记住,要想整治那些坏蛋,你心里的弯弯就得比他们还要多,否则你只能成为砧板上的肉!”
“受教,受教!”高汉强说着挂了电话。
跟高汉强说的一样,市公安局对更换临西县公安局局长一事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认为临西县纪委事先未打招呼就“双规”于建设的做法严重违规,并声言要向市委反应这一“严重违纪”情况。
对于杨康提出的让高汉强担任临西县公安局局长的建议,市局的态度不但强硬,而且带有嘲笑的意味,发函质问一个有“污点”的人有什么资格担任一个县的公安局长。
要说“污点”,高汉强还真不算无辜,丢失了案卷,这在他们那个行业里算得上重大失误,但杨康觉得不能据此否定一个人的人品,跟那些那些个“大领导”们脑袋一热做出的错误决定相比,高汉强的错误又算的了什么?
因为没有市局的首肯,谢雪心死活不同意任命那个“来历不明”的高汉强担任县公安局的局长。杨康退而求其次,请求让高汉强代理一个月局长,谢雪心觉得这样做太不严肃,自然不会同意。
纪委那边传来消息,说于建设的精神已经开始萎靡,但是态度依然顽固。杨康心里很是着急,只要于建设不开口交代,就不能无限期地将他“双规”下去,一旦他全身而出,让高汉强接替他的事想都别想了,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有谢雪心都得为错误地“双规”于建设负责,后果不见得有多重,但绝对会给自己未来蒙上阴影。
怎么办?杨康的内心充满了焦虑,虽说他信誓旦旦地跟高汉强说市局那里由他“摆平”,可是看现在的架势,恐怕他自己去了也未必摆得平。
深夜,临西县宾馆高档客房。已经在这里“坚守”了十多天的于建设心里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