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投入具体的工作,杨康便觉得自己以前的做法有些浪费光阴。跟人斗虽然其乐无穷,可是比起做具体的工作来,其中的感受却完全不同。完成一件工作给人的成就感与绞尽脑汁地纠缠于人事斗争相比别有洞天。
金矿开发工作在快马加鞭地进行,用不着杨康操心。乡村道路建设工作已经提上工作日程,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剩下的就是全面开花,全力推进了。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铺开这么大的摊子,杨康心里就有些紧张,毕竟工程预算要好几个亿,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又是一个艳阳天,杨康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发呆——最近太累了,累得他有些不想起床。
“笃笃”的敲门声将杨康从迷糊中惊醒过来,他赶紧放下搁在桌子上的脚,正襟危坐地做好,然后让敲门的人进来。
来人是一个“老头”,战战兢兢地推开了杨康办公室的门,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头发花白,让杨康不禁有些诧异,心想自从自己进了这间办公室还没有接待过如此落魄的人。
“你是……杨县长吧?”老头放下背在肩头的蛇皮袋,摸着鼻子问了一句。
“我是杨康,你这是……”杨康起身看了看,指着老头的蛇皮袋问,“袋子里装的什么?”
“嘿嘿!”老头笑了笑,蹲下身打开蛇皮袋,使劲一提,一大堆各色纸片倒在了地上,然后对杨康说,“这是都是给杨县长看的!”
一股酸腐味扑鼻而来,杨康迟疑着蹲下身,用手划拉了一下那堆纸吗,不解地问老头:“这都是什么呀?又破又烂的!”
“既然杨县长觉得这些东西味道不好闻,那我就给你看好闻的!”老头揭开衣领上的纽扣,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唏嘘着说,“这是我新写的状纸,烦劳杨县长给看看!”
杨康皱着眉头看了老头一眼,然后接过那叠纸翻看起来,看着看着眉头就拧了起来,感觉心里全是闷气。
“你说的都是真的?”半个小时后,杨康义愤填膺放下了手里的“状纸”,问老头,“你孙女被人侮辱的事情看来没有什么疑问,问题是你现在要告的是公安局,这可不是小事!”
“当然不是小事,否则我也不会忙了整整三年都没有结果!”老头说着自顾坐在沙发上,和颜悦色地说,“实不相瞒,为了给孙女伸冤,我从县里跑到市里,从市里跑到省里,再从省里跑到了北京,现在又从北京跑回了县里,如果这次还没有结果,我就和孙女一起去跳河,再也不告了!”
杨康凝神看了看老头,觉得从他的言谈衣着和外貌上看,他完全不像个爱告状的“刁民”,那么他所告之事大概有几分是真的。
“改笔录不是小事,公安局这么能这么做?”杨康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对老头说,“你说是群体作案,公安就说是个人作案,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杨县长,我孙女被一帮坏小子给糟践了,我能拿这事开玩笑吗?”老头气愤地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为啥你们都不信我?难道我孙女愿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老头的“状纸”写的很厚,像一幅工笔画一样将自己的孙女被糟践的事说的清清楚楚。上面说当初参与糟践自己孙女的有好几个是干部子弟,可是最终判刑的却只有一个农家子弟。案发当时公安局确实将几个作案人都给拘留了,可是送给检察院的侦查报告上却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在临西县招摇过市。
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可是杨康确信这件事已经压在了自己心里,必须弄个水落石出才肯罢休。除了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容忍的底线之外,还因为他对县长的临西县公安局局长于建设早就心怀不满。临西县的老百姓都将于建设称为“于老板”,听说他提拔一个派出所所长明码标价十万元,这样的人显然不适合继续担任这个重要职务。
“你先回去,一个月后再来!”杨康从窗台上拿起一个精致的铁酒壶喝了口酒,对老头说,“好好回去休息,哪儿都别去了,我想我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青天呐!”老头突然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杨康说,“我跑了三年了,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信你,哪儿都不去了!”
老头的举动让杨康有些心酸,他放下酒壶,走过去扶起老头,动情地说:“你应该早点来找我,否则就不用跑那么多路了!”
“我来过呀!”老头摸着眼泪说,“以前的县委书记朱书记,还有武县长,我都找了,可是他们都不理我,我是没办法才……”
提起朱国栋,杨康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烦躁,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块钱塞到老头手里,说:“拿去买件新衣服,给孙女也买几件漂亮点儿的!”
老头死活不要,可是又拗不过杨康的执着,只好千恩万谢地装进口袋。杨康通知秘书带老头去县政府职工食堂吃饭,然后点起一根烟排解心里的郁闷,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离开拿起手机拨弄了他的号码。
“大清早的,烦不烦?”电话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