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杨柏泉自己说的一样,在唐城市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子当了市委书记黄伯阳的秘书,后来又转到招商局当挂职副局长,这些是他全知道。从心底说他对儿子的进步感到高兴,但他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喜形于色,觉得还是内敛些好,因此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刻意去打扰杨康。即便杨康回家后,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既然老爹不想戳破眼前的一切,杨康也不愿意主动说起自己工作上变化的事,爷俩坐在一起吃饭、闲谈,倒也显得轻松。
其实杨康的心里并不轻松,因为就在三个月军训结束后,黄伯阳居然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工作开展的怎么样。杨康自然明白黄伯阳说的“工作”指的是什么——弄个大领导到唐城为招商引资助威。
疯了,这老头简直疯了,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难道他就不怕闪了腰?尽管压力很大,可杨康依然觉得黄伯阳给自己压这个担子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黄伯阳发疯也罢,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也好,杨康觉得请大领导这件事还是值得尝试。可是想想在偌大的北京城自己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他又不禁有些沮丧,他想求助于父亲,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把满腹的忧愁压在心里。
回到招商局后,想着黄伯阳对自己的“催逼”,杨康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突然从心里对黄伯阳充满了怨恨,可又不敢直接骂他,想想了便拨通了黄雅莉的电话——父债子还,他得从黄雅莉那里讨回“公平”才行。
“疯了吧你!”午夜十二点接到杨康的电话,黄雅莉从睡梦中醒来,恼怒地对杨康说,“就算你当了副局长,也不能拿我们这些基层干部不当回事!”
“哼,你生气?我比你还生气呢!”杨康气呼呼地说,“你以为我愿意深更半夜打扰你吗?要不是你爸蛮不讲理,我这会儿早就梦见周公了!”
“我爸怎么你了?”黄雅莉生气地说,“他对我都没这么好过,把你从什么都不是的副乡长弄到市委给他当秘书,又担着压力让你到招商局当挂职副局长,你够幸运了,还想怎么样?”
见黄雅莉说的头头是道,杨康的锐气顿时矮了一份,叹息着说:“你别生气嘛,我就是跟你说说我的委屈,咱俩是朋友对不对?”
“哼,这会儿想起我是朋友了?”黄雅莉毫不领情地说,“是我贱,倒贴着追你你都不愿意,这会儿怎么就成朋友了?”
“两码事,完全是两码事!”杨康无奈地说,“朋友是朋友,跟……那个不是一回事!”
“行了,说说你的委屈吧!”黄雅莉见好就收,“我实在想不出来你杨大局长能有什么委屈!”
杨康开始将黄伯阳要他去北京请大领导的事说了一遍,黄雅莉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没有做任何评论,淡淡地说:“你准备怎么办?”
“就是因为想不到办法才找你的嘛!”杨康说,“我在北京一个人都不认识,更别说去请大领导了!”
“你现在在哪儿?”黄雅莉突然问。
“我当然在局里了!”杨康说,“一想起这事儿就愁得睡不着觉!”
“你过啦接我吧,我过去个你一块想办法!”黄雅莉说,“我现在就在家里!”
“啊!你在家里?”杨康惊讶地说,“那我刚才说的话你爸听见没有?”
“敢说就别怕别人听见!”黄雅莉幸灾乐祸地说,“放心吧,他比你早一步见周公去了——给你半小时,开着你的破皮卡过来接我,否则以后别打扰我!”
“你不怕我就不怕!”杨康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深更半夜的,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全,万一发生点什么责任自负!”
“哼!”黄雅莉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夜深人静的时候,皮卡车的声音听起来撼天动地,已经被完全“驯服”的赵工作主动起身开了大门,杨康开着车呼啸而去,
在市委公寓门口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才看见黄雅莉穿着羽绒服慢慢吞吞下了楼,杨康心里不禁有些埋怨。尽管是阳历十月,可半夜已经很冷了,更何况车里的空调早坏了,冷得杨康瑟瑟发抖。
回到招商局,杨康打开办公室的空调缓了好大一会儿,感觉身上暖和了,这才开始跟黄雅莉说话。
“看起来高高大大,原来这么弱不禁风!”黄雅莉抢先一步抑郁着杨康,“看来人就是不能过好日子,要则就废了!”
“你穿着羽绒服,好意思说我吗?”杨康耷拉着脸说,“难道你觉得我现在过得是好日子?我就是呆在莲池乡也比现在好!”
“这么说你想回莲池乡去?”黄雅莉翘腿坐在杨康对面,面无表情地说,“太简单了,我明天早上就跟我爸说把你打回原籍,一个小时都用不到!”
“咱还是言归正传吧!”杨康立即打断了黄雅莉的话头,做出认真的样子说,“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关于请大领导的!”
黄雅莉得意地哼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本《临西县志》放在杨康面前,却不说话。
“什么意思?”杨康拿起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