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影和李南絮齐齐朝和尚看去,和尚的装扮与寺庙里的其他僧人不同,深灰色长衫外披了一件黄色的袈裟,袈裟褴褛,手握签筒,头戴破帽,像是孤舟倒扣在了头顶,看着实在不正经。
李南絮倒是不介意,问道:“大师,您帮我测测,接下来几日是吉是凶?”
和尚却朝他伸出一只手:“一两。”
李南絮耐心十足,掏出碎银,换回了一个摇签的竹筒,竹筒边缘被磨的油光锃亮,想来这和尚招揽了不少生意。
轻影在一旁冷眼旁观,见李南絮轻摇竹筒,随后落下一根黑黢黢的竹签,根本看不清是上签还是下签。
和尚将竹签捏在手指间,另一手伸出,道:“解签二两。”
李南絮认栽,又掏出二两,轻影立时皱了皱眉,只见和尚将竹签的一端在拇指上用力摩挲,签身上擦出一列金色的纹路,轻影眼尖,很快便看到上头的“刘晨遇仙”四个字。
和尚缓缓道:“一锥草地要求泉,努力求之得最难。无意俄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此卦锥地求泉之象,凡事先难后易也。”
先苦后甜,先难后易的道理谁人不是烂熟于耳,于轻影而言,和尚无异于说了一通废话,但她观这和尚面色红润,在寺庙中坑蒙拐骗这般久也没有人来驱赶,想来同寺庙的住持有些交情,顺势道:“大师,您算得颇准,这位公子的确遇到了一些难事,您看您神通广大,不知可否指点一二,这位公子在何处才能找到想找之人?”
和尚眯着眼打量了二人一番,不出意外地又伸出了手:“三两。”
轻影忍着没有翻出白眼,李南絮兜里钱多,索性给了他一粒金豆。
和尚眼都未眨一下便收入了囊中,道:“公子这要找之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轻影道:“你说明白点。”
和尚却笑眯眯道:“天机不可泄露太多,不然对你我都是劫难。”
轻影:“……”彻底无语住了,极想揍这和尚一顿,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有错,明知他是骗子还对他抱有一丝指望。大意了,当真是大意了。
李南絮却还是一副脾气极好的样子,问道:“大师的法号可是梵音?”
和尚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摸着下巴道:“还是这位施主有眼光,没错,贫僧就是梵音。”
李南絮道:“在下素来听闻长泽寺的梵音大师佛法高深,能与神佛对话,掐指之间便能断人生死,知人前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可否叨扰大师,向大师打听一个人?”
和尚大手一挥:“你不要以为你有钱,贫僧就会放弃原则,今日的酒钱已经到手,贫僧从不贪心,不会再向你透露任何天机了。”
“大师多虑了,在下是想向您打听一个女子,此女子应在半年前来过长泽寺,不知大师对她还有没有印象?”李南絮说着,冲身后的沐凡招了招手,沐凡很快会意,从衣兜里掏出锦禾的画像,铺开到和尚面前。
和尚这才睁开他那沧桑的双目,在他的眼神深处,有一抹异样的光芒一闪而逝:“没见过。”
“您再好好想想。”轻影是何其敏锐之人,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根本不惯着,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您若是见过,告诉我们算不得泄露天机,若是存心隐瞒,不怕佛祖怪罪吗?”
和尚的双目微眯,看不出喜怒地盯着轻影,道:“小女娃,口气倒是不小,长泽寺每日烧香祈愿的信女如此之多,就这样一幅画,还那般久远,贫僧如何能记得起来,我看呀,你们不如去菩提树下许个愿,或许还能保佑你们早日达成所愿。”
轻影白里透红的面庞一片凝重,眼神灼热地望着和尚。
而瞧得她这般倔强眼神,和尚的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道:“小女娃,你眉清目秀,应是本性纯良之人,但你的眉骨略显,可见你身有傲骨不肯服输,往后的路还长,你不是轻易妥协之人,你所求之事终将有个结果,但是苦果还是甜果,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和尚说完这番话,挥挥衣袖走向了长长的台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酒葫芦,喝一口佳酿,继续东倒西歪地朝远方晃去,嘴里还不停念叨:“菩提树下种菩提,劫波渡尽皆尘埃。”
和尚到底没有提及锦禾,轻影和李南絮只好再向其他人打听,前前后后问了十几个僧人,又问了一些香客,均言不曾见过画上之人,不知不觉间,天空阴沉下来,有零星碎雪夹着雨丝飘落,两人正巧停在后山的菩提树旁。
菩提树高可参天,仿似连通仙界与人间的慈祥使者,树枝上挂满了丝绦般的红绸,聆听着世间百态。
树下有一手执红绸的妇人,踮脚扯着菩提树的枝叶,又像是怕太用力弄伤了树而缩手缩脚,满面局促。
“大姐,我帮你吧。”轻影好心上前道:“是要往高处系嘛?”
妇人摇头摆手道:“不不不,这许愿的红绸得自己写自己系才有诚意,据说呀,得系得越高才越灵验,姑娘一看就不常来长泽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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