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预料,云霁并未和她对呛,而是轻轻推开她,搁在他发顶的头,昂起首,与她四目相对。
目光交汇半晌,他看出南映栀眼中坚定,只得收起强装的平静。
“小栀子,”睫毛扑闪,云霁无奈发问,“你为何,不让我去?”
早已打好腹稿,南映栀竖起三根手指:“原因有三。”
感觉她要长篇大论,云霁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点一下头:“你说。”
“其一,你闻血腥气,不是不舒服么?”惦记他闻到味儿,难受至极,南映栀收起食指,“明知你会不适,我又为何,要把你往火坑里推?
“其二,你目前,身份尴尬,以前朝宫妃的身份去支援,显然不合适,但这也不难,给你临时伪造个身份,不是不行。
“其三,你目前,身为位女子,如何能在一群糙汉跟前,做到服众?”
见他秀眉一蹙,要反驳自己观点,南映栀连忙补全后头话语:“我知‘巾帼不让须眉’的理儿,也晓得你有将领才能。
“但,单我相信没用,将你派到前线,不过是我一道诏令的事儿。
“难的是,你如何做到,让将士们相信你,愿意听你指令?”
“血腥气那个,我能以收敛气味的料子,制个香囊,尽可能屏蔽其他味儿,至于如何服众,”胸有成竹般,云霁下意识眯起眼,“我自有办法。”
前几刻,云霆晋安当着她面,接连丧命,让南映栀不由感慨,生命太脆弱,死亡如阴天的云,如影随形。
和平之地,尚且危险,遑论刀剑无眼的战场?
不想见到他冰凉的尸首,南映栀深吸一口气,在他眉间落下一吻。
“青川儿,”略含糊,她声轻如风,似在祈求个不可实现的愿,“你不要去,好不好?”
“可除开我,又有谁能挡住,北朔铁骑南下的脚步?”话语显出担忧,云霁给她剖析局势,“常钰方才,说得不错。
“临近冬季,我大离南方将士居多,受不得北方严寒,恐将处于劣势。
“原本,冬季北境千里冰封,我还寄希望于,北朔将士,秋日未囤够粮草,双方可以打个平手。
“但很不幸,他们这次袭击得突然,连南毅几乎蜕层皮,才逃出生天,想来随军携带的粮草,应也全拱手相送。
“他们熟悉冬季作战方式,又有足够粮草做后援,这场仗,不好打。
“所以,我真得去一趟。”
“道理我都明白,”迷迷糊糊忆起“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南映栀心尖儿打颤,“但我就是,怕你出事。”
“小栀子,”发觉自己前去,除开支援,还有另有用处,云霁拍一下她手背,“你可知,南毅最放不下,是什么?”
“是他的宝贝闺女,诶,”将答案脱口而出,南映栀倏然明白他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用你,来唤起他的保护欲?”
“嗯,”欣喜于她一触即通,云霁颔首,“为保护他闺女,也就是我,他想必会拼命。
“先失去副将,又丢掉不少人马,南毅如今,斗志不高,只有认真起来,才能激发出,他身上潜能。”
“自然,”对另一功效羞于启齿,云霁轻咳一声,一带而过,“作为他闺女,我还能伴在他身旁,起到抚慰作用。”
未想到这两层关系,南映栀乍一听闻,若有所思。
感觉派他出去,可以达到利益最大化,她点一下头:“有理。”
“所以说,”晃一下她手,云霁得出结论,“派我前去,一举多得,小栀子,你就让我去吧。”
“等等,”顺着这个思路,南映栀猛地发现不对,“你要怎么和南毅解释,你一个武功疏浅,又正好是他闺女的人,突然在兵法上,有不低于他的造诣?”
未考虑过,要如何说服自己“父亲”,云霁眨两下眼,有些哽住。
他想了想,干脆从之前说起:“当时南毅入宫探望,便感到我不对劲儿,还奇怪我如何得知与战场相关事宜。
“我当时解释,说是有高人托梦。
“想来这次,应当也可用类似缘由,糊弄过去。”
“青川儿,”被他说动,南映栀做出让步,“我可以让你去,但前线无我,只有兰芙和南毅看着你。
“你去之前,要答应我,好好保重自己。”
“我会的,”漂泊多年的心,终于有了等待方向,云霁自然不会轻易舍弃,他言之凿凿,“小栀子,我会回来见你。”
心有不舍,南映栀难得在他没走时,便开始伤春悲秋:“此地一为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同样不愿与她分离,云霁一下,生出“让小栀子过来”的念头:“你处理好手头公务,可否来前线寻我?”
“可以倒是可以,”尚未明确太后势力遍布多远,南映栀话锋一转,“但朝堂之中,有不少旧党余孽,清理起来,恐怕需要些时日。”
“也是,”失落片刻,云霁又打起精神,“我等你来。”
“话说,咱们手头,仅有禁军,”担心他受欺负,南映栀透出些许忧虑,“他们惯会推诿扯皮,你可操练得了?”
“这你放心,”出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