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涟,朕说,”云霆语气加重,无不昭示着他的不满,“尝尝。”
“陛下,”不明白云霆为什么对松子百合酥如此执着,云霁耐着性子,试图和他讲道理,“臣妾谢过陛下赏臣妾松子百合酥,但臣妾不喜软烂甜腻之物,恐不能承陛下美意。”
一个替身,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云霆两条粗眉挑起,继而眉头紧锁,肉眼可见的变得不快,喜欢不喜欢,可由不得你这个“阿涟”说了算!
他张口欲骂,盯着云霁神似阿莲的五官,又迟迟开不了口。
四目相对半晌,云霆败下阵来,他舍不得阿莲受委屈,哪怕只是阿莲的替代品也不行。
云霆深吸一口气,调整面部表情,他坚信,是他语气不够好,阿涟才不愿吃,那他温柔一点,阿涟就肯吃了吧?
“阿涟,”抱着这样的心态,云霆含情脉脉地望入云霁的眼,伸手抚摸云霁垂下来的发丝,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你吃嘛。”
他像吃不着糖的孩子,眼眶储着一汪随时可以晃荡出来的水,看上去委屈又倔强。
云霆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云霁想起云霆小时候,他们俩那段兄友弟恭的温情时光。
小时候的云霆圆滚白胖,总爱跟在他身后喊,甜甜地喊“哥哥”,伸手要他抱。
做错事被惩罚时,云霆会嚎啕大哭,拽着他袖子求饶。
云霁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他不怕厮打,就怕眼泪。
每每云霆哭闹,他最初都叮嘱自己,要下定决心,要咬牙板脸,要装没听见,千万别心软,但最后,他都会边哄云霆,让他别哭,边无奈妥协,减轻惩罚。
如今云霆相较以前,已长大不少,五官舒展开,身形也从一坨圆丸子变成一条瘦竹竿,但他委屈的样子,还是与小时候一般无二。
透过云霆现在的模样追忆过往,再想着这时云霆还没做什么要自己命的事儿,云霁不自觉心软。
和从前一样,他下意识把自己带入哄弟弟的兄长角色,不仅没避开云霆伸过来的手,还放缓声音:“阿弟,我……”
话一出口,云霁就意识到,自己的称呼出了问题,他连忙打住。
“你,”云霆被这个称呼惊得目瞪口呆,他一哆嗦,松开缠绕云霁发丝的手,声音带颤,“你叫我什么?”
“阿弟”脱口而出的瞬间,云霁有些慌乱,但想到云霆怎么也不会猜不到,自己和南映栀互换身体,他又平静下来。
迎着云霆疑惑的眼神,云霁咳了一声,尽量自然地改口:“弟,陛下,万分抱歉,臣妾一时口误。”
他若无其事地再度跟云霆解释:“臣妾并非跟陛下耍性子,只是实在吃不惯此物,还请陛下见谅。”
云霁说这话时,云霆凝眸,盯他的脸看。
于是,云霆意外发现,这“阿涟”,容貌神似阿莲,神色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像极了云霁!
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语久久未得到回应,讲究效率的云霁有些坐不住,他搁下筷子,试探性发问:“陛下?”
啊,这个发问时微微抬眸的样子,更像摄政王了!
云霆莫名恍惚,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神思飘到过往。
一声亲切的“阿弟”,还有“阿涟”对甜食的抗拒,精准无比地唤起云霆对兄长、以及一些往事的回忆。
先皇体弱,子嗣难以为继,在位几十载,膝下儿女仍凋零,还都是公主。
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有了个皇子,他长得明眸皓齿,却是天生异瞳。
纵使国师断言,此子来日必成大器,还亲自给他赐寓意为雨过天晴的字——“霁”,先帝也没敢把国祚系在云霁一个人身上。
他默默努力,辛勤在后宫播种,日夜祈祷他们老云家有个带把的正常娃。
皇天不负有心人,挥洒过多次汗水,皇后终于争了回气,传来有喜脉的消息。
经过辛苦的十月怀胎,背负众人期望的嫡皇子呱呱坠地。
看到他与旁人无异的漆黑双眼,提心吊胆的先帝可算松了口气,他兴致勃勃地把富有众多美好含义的“霆”赐给云霆,并封云霆为太子。
只可惜,先帝这口气送得过于早。
他一向身子不好,全靠“云家有皇位要继承”这个执念撑到正常皇子,云霆诞生。
如今看到后继有人,先帝心中执念消减,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他身上的病越发严重。
名贵的汤药如水般灌下去,先帝还是病得连朝都上不了,逐渐卧床,隐隐有一病不起之势。
皇后惯会审时度势,她敏锐感到先帝时日不多,绝对等不及云霆及冠。
而云霁大云霆八岁,又文武双全,作为皇长子,他束发之年,就已在为病中的父亲分担国事。
时光不等人,为防止不测,皇后迫使半大的云霆跟随云霁学习朝中手段,好继承帝位。
偏生云霆天资不够,学得早,效果却不太好,和聪慧过人的云霁,根本比不了。
云霁每件事都完成得那样好,以至于,前朝换太子之声越发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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