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不愧是邻居,
颜台和苡灵在此时竟有了点同命鸳鸯,患难与共的意味。
三天前,颜台被放归家中,一把大锁锁在了屋里。
直到今儿下午,才把人从屋里拖出来,五花大绑扔进祠堂,一脚踹在了地上。
大郎颜垒长兄如父,手持一把藤杖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吩咐小厮们四门紧锁,坚决不可叫夫人知道。若是谁敢去通风报信,当场打死。
咳咳,这很红楼梦。
再看那藤杖,由几根藤条绑缚而成,枝枝叉叉的,像个尖锐而虬劲的老树根。
二话不说,挥臂就打。
从肩膀打起,一杖一杖的往下排,直排到了小腿。
男子家力气大,一杖下去皮开肉绽,鲜血很快透了出来,洇得外袍上血迹斑斑。
上上下下排了两个来回,再重点往腿上打来。
大郎咬牙发狠,“这就打折你的狗腿!叫你成日乱跑,不务正业!叫你踢蹴鞠,惹下人命官司!”
颜台梗着脖子,牙都咬碎,
忍耐到脸红脖子粗,终于在剧痛之下嚎叫起来,一张俊脸花容失色,汗如雨下。
噼啪一声,藤杖断了,
大郎负气的砸了手中那半根,藤杖骨碌碌地摔到了地上,再上脚就踹,“畜生!你个畜生!”
颜台满地打滚,大声呼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这个混不吝小魔王在家中的地位向来最高,很快就引来了救援。
颜夫人一见最心爱的小儿子满身血痕的滚在地上,一颗心碎了个稀巴烂,心疼到差点当场去世。
晕了一晕勉强站住,抄起一把鸡毛掸子就往大郎身上劈去,
追了一个满屋转圈。
丫鬟婆子带小厮,几下里蜂拥而至,涌来了上百号的人,好不容易才把两厢拉住,这又把颜台抬回了卧房。
一整夜,哀嚎了一整夜,
砸了药碗水碗,谁上前劝,就把谁掀个人仰马翻,非要他爹整治了他大哥才罢休!
但其实说到疼痛,颜台所承受的远不及苡灵。过大的力度之下,是会容易打伤,而不是打疼。
疼和伤是两回事,未必伤的越重就疼的越狠。
人还有力气闹腾一整夜,就知他中气尚存,未伤根本,只伤皮毛。而疼的太狠,则会伤到五脏,这也就是导致苡灵如此虚弱的原因。
颜家鸡飞狗跳,
而苏家则是一片潜滋暗长的沉郁,一如那冬雨,潮湿不休。
苡灵彻底醒来,是在第二天的清晨。
哗啦啦的冬雨打着窗子,紫色的闪电带出了一声雷来,震得人肝明神清,犹如惊蛰时分的小虫。
虫宝宝醒了,可像只蚕蛹,只能缩在圆噜噜的被窝里头。
试着动了动,屁股和大腿的疼痛立马传导上来,牵得眉心生疼,立马达咩。
活回来的小虫心中暗嗤:好啊你们,趁我病,要我命。
若不是我脚踝有伤,行动不便,你们还想逮住我痛打一顿?做梦!
哼的一声,继续瘫回枕上,
不知怎地,昨日的种种又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了眼前。
姑姑的疾言厉色,姑姑的非打不可,
还有那种疼,那种哭,那种丢脸,那种自尊心的挫伤……种种不佳的记忆如同印在了脑海,挥之不去。
再联想到今时今日的自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不由得悲从中来,暗自神伤。
苏琴在一边偷偷观察着孩子,起初见她劲劲儿的,还以为好了。可没过多久,就见她情绪急转直下,浑身冒出了悲伤的气息,心里又跟着一沉。
悄悄跟苏献音说,“醒了。”
苏献音连忙进到室内,趴在床头,满脸暖笑的看着孩子,伸手去抚摸她的脑袋。
可一见姑姑把手伸来,苡灵立马把脖子一缩,目色惊恐,犹如见鬼。
苏献音的手顿在了半空,
这明明是要抚摸,却被孩子判定成了要打她一般,避之不及。
讪讪的把手拿回,叠在一处,继续满脸堆笑的看着孩子说道:“乖乖,事情都过去了,打也打了,姑姑原谅你了。咱们现在好好养伤,该吃药了,听话啊。”
苡灵把头缩回被子里,紧紧攥住被角,拒绝任何的沟通。
僵持了一会儿,四绝君手执一把油纸伞来了。
她穿过了大片冷雨地,身上也带着满满的清冷雨气。
“坤道快请,孩子不巧醒了,您换药的时候可得仔细点,她疼的紧。”
进屋一瞧,孩子正在被窝里打颤,
不知是疼的,冷的,还是吓的。
一听师父来了,苡灵一下子就钻出了脑袋,抓住师父的手就满含哭音的喊道:“师父带我走,带我走……”
苏献音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心口生疼。
四绝君坐在床头,抚摸着孩子:“怎么还发抖了?跟师父说说,身体都有哪些不适?”
苡灵哭着,痴缠之中还是那句话,“师父带我走,带我走。”
四绝君给她擦着眼泪:“等灵儿好了,想去清风观住多久就住多久。可是现在小屁股受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