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何故长叹?”
“可是学生有何失言之处?”
吕衣见状不由问道。
“非是非是我田丰无情,置百姓于不顾,奈何朝廷昏聩,宦官横行,田某虽然有心造福一方百姓,但是始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因此,只能弃官归家,将这满腔心血心血倾注学问之中。”
田丰又是一声长叹,言语之中满是对腐朽的朝廷以及黑暗的政治的愤恨与无奈。
吕衣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向田丰透露一些自己的真实情况。
“朝廷昏聩是不假,但是若先生只是因为朝廷昏聩就要弃自己一身的学问而不用,弃万民百姓而不顾却是有些因噎废食了。”
“哦?府君何意?”
田丰不解道。
“我亦知这世道艰难,小人得志,可是若我只顾在家唉声叹气,且不说去岁是否能帮助朝廷击退鲜卑,就说如今晚辈麾下这十数万百姓如今就难有生路!”
吕衣坐正身体,目光灼灼的看向田丰。
“实不相瞒,晚辈虽然救了那许多百姓,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但是却没有上报朝廷反而是将他们藏匿在暗处!”
“嗯?府君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藏匿人口,隐瞒不报,乃是形同谋逆的大罪!”
“我田某敬配府君活人无数的功德,今日权且当做没有听到,此等话还是请府君切莫在他人面前说出,以免招致身死族灭的大祸!”
田丰闻言大惊,立即警告起了吕衣。
但是却被吕衣的一阵大笑打断。
“哈哈哈哈!”
“先生此言差矣!”
“我吕衣若是贪生怕死,去岁就不可能率领三千敢死勇士奋不顾身杀向十万鲜卑虎狼之师之中。”
“倘若我吕衣真的只是一个贪图富贵安逸的庸人,干吗放着如今雁门郡守的官位不像其他同僚那样大肆贪墨,对治下百姓敲骨吸髓,反而还要毁家纾难,散尽家财也要救活这十万孤苦无仃的百姓呢?”
“呃……”
田丰被吕衣的一阵抢白说的哑口无言,吕衣言辞虽然狂傲,但是道理却不假。
吕衣见田丰态度有所松动,立即乘胜追击。
“我吕衣虽然出身寒微,但是却身怀大志,而雁门如今虽然是苦寒之地,但若仔细耕耘十载未必不能有所作为!”
“如今天道不显,世道炎凉,我吕衣虽不才,愿效仿昔日春秋霸主齐桓公尊王攘夷之策,上奉天子匡扶汉室,下诛奸佞以正朝纲!”
“然,衣孤身势微,恐难成大事,还望先生念在衣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施以援手!”
吕衣说着,虎目泪花涌动,其中每一滴都是毕生演技的精华,看的对面的田丰久久不语,面显强烈的犹豫之色。
“这……”
看到田丰已经有所意动,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了,吕衣立即步步紧逼,无耻的剽窃了刘备的专属技能,站起身来,紧走几步越过木案来到田丰面前就是深深一拜。
“先生难道真的就要弃衣一腔赤诚于无视,弃天下苍生而不顾了吗?”
那无助的表情、那微微颤抖的身躯、那嘶哑而不甘的哭诉,虽然还不能完全达到哭神百分之百的功力,但是八九成还是绰绰有余的。
百分之百的哭神可以成功打动千古名相诸葛武侯。
那吕衣这百分之八九十的效果自然可以打动和武侯相比还略显逊色的田丰、田元皓了。
“府君,你……”
田丰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俯首啜泣的这个年轻新贵,心中感动之余,一颗有些不甘寂寞的壮志雄心也忍不住暗暗躁动起来。
只是,他转念一想,又想到自己从官数年之内,因为刚正不阿的脾气得罪了不少的人,就连当初征辟他的太尉也隐隐对其不喜,自那以后也故意冷落排斥自己。
可怜他一心为公,到头来却只能换回这個境遇和结局,心灰意冷之下弃官回家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选择了。
田丰虽然已经成功被吕衣的赤诚之心所打动,但是仍旧担心吕衣心性未必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好,能包容自己的脾气,因此仍旧出言拒绝道。
“府君之赤诚,在下已尽知,在下深感府君之情,但是在下闲云野鹤日久,性格孤傲,常有犯上之言,因此深恐府君不能相容!”
“衣愿奉先生为军师,早晚聆听教诲!”
但是吕衣却直接斩钉截铁,丝毫不拖衣带水,直接当场任命田丰为军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军师在这个时代可是后世那种师爷不同。
军师在某种意义上甚至话语权比主公还要大。
刘备拜诸葛亮为军师之后,除了因为关羽被杀而唯一一次不听诸葛亮之言而发兵东吴之外,即便是诸葛亮让刘备以身赴险前往东吴和亲,刘备也深信不疑。
曹操拜荀彧为军师亦此。
孙权拜周瑜、陆逊为军师同样如此。
吕衣如此表态,算是给了田丰一个完美的回答。
吕衣说完,只觉得一股大力拖住自己的双手将自己抬起。
抬头起来,他却发现田丰正一脸动容的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