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唯坐在龙椅上,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殿外被阴雨打湿的地面上。
大殿内跪了一地的人,唯有寥寥几个人是站着的,
堂上气氛紧绷,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均全身匍匐在地面上,紧挨着的就是刑部和大理寺。
几个阁老颤颤巍巍,此刻也是半点不敢吱声,生怕触怒龙颜。
要问原因,那便是镇北军被人恶意拖欠粮草这件事了。
今朝春初,北境突厥来犯,
刚过隆冬,这苍小将军便带着麾下镇北军奔赴北部前线,平突厥,治庸城。
苍楚漓几乎是战无不胜,大半年便将北部的突厥打的不敢再冒头,要不是南边刚遭了灾,国库较为空虚,在给他一段时间,说不定连突厥王都让他给端了。
但就是这么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后期竟然被断了粮草,长达三个月之久!一共才打了大半年的仗啊!
说起来李阁老都觉得唏嘘!
这三个月苍楚漓带着手底下的兵挖野菜,最后天冷了没野菜就打鱼,
听说最后连榆树面都吃过,还是靠着端了对面突厥的粮仓,以及靠着商户和老百姓捐粮才能活着回来的。
刚回来那天,那小脸瘦的,往朝堂一站,显得平常本来就丰腴的几位大人更肥头大耳了。
听说这位一回京就杀了几个送到府上的女人,
李阁老心想是他他也杀,自己在前线差点饿死,好不容易回来,这帮朝堂上的人们一个个还敢给他塞女人?
你哪怕塞两头猪呢!?
李阁老看着这位被誉为“战神”的年轻人,暗叹一声,上前奏道,
“皇上,此事确该彻查,打着仗被自己人断了粮草,此事若是没有个交代,我华夏几十万将士难安呐!”
“李阁老说的是,但是这户部不是已经查出原因?”
苍楚漓甚至没有回头,
“左相此言差矣”
李阁老腰板挺得笔直,
“万人连同马匹的口粮,粮食明明调出去了,镇北将士却未收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户部尚书说的是害怕路上有变,所以分批次调配,
为何户部的调配令上却写着一次性调出,到今日,户部账册和实际的粮食数量都对不上号,堂堂六部之一,原来竟是如此混乱吗?”
“李阁老有所不知,我户部掌管着华夏各处调配与税收,近期又是秋收,事情真是太多了。”
要是夏衡在这就会发现,这不是就是现代的“甩锅”么,
“我户部都是一人当十人用的,镇北军的调配,确实是慕岩负责的,且此人已经审过,确实是他个人的失误。”
“臣自知监管不严,让镇北军受了委屈,请皇上责罚!”
“请皇上责罚!”户部侍郎紧跟着上司磕头。
“我镇北将士饿了三个月,损失的人命可不是一句受了委屈就能敷衍的。”
苍楚漓终于发声,字字铿锵,
“镇北军十万将士抗击突厥十五万大军。
他们此次可不是单纯的来抢粮抢人的。
在末将还没有到达庸城的时候,呼延丹已经屠了三个村落。
男丁被带走,充为俘虏。
幼儿妇孺皆惨死,突厥士兵将他们的尸首用长杆挑起,挂于房顶示威!
他们要的,是我华夏的国土!”
苍楚漓行到户部尚书身侧,
“我初到庸城,便用了三天时间,安葬这些人。
庸城上下,举城皆白,家家户户都有死人。
镇北军久经沙场,也未见过如此惨状。
年仅7-8岁的儿童,在路上跪倒在我面前,问我他能不能参军,为他姐姐报仇!”
户部尚书被最后一句话震得浑身一颤。
“镇北军精锐三千人,埋伏在大苍山河道旁,埋伏了5天4夜,最终歼灭突厥八千人!
以少胜多,却也伤亡惨重,更别提身上被毒虫咬的没有一个好地方。”
“这样的队伍得胜归来,我却没办法让他们吃上一顿半饱的饭!?
受伤的将士们一碗药,两个人喝,药渣都要反复煮四回,
他们即使身形比对面的突厥瘦弱的多,却从未打过一次败仗!
瘦到边关百姓看不下去,家家户户凑粮,
男男女女扛着粮送到军营,为的是让我们不要放弃庸城,保住他们的家园!”
朝堂多人,以李阁老为首,以袖掩面,默默拭泪。
“我也从未试想过,打仗空闲时不是大军休整,而是满山遍野的挖野菜,剥榆树皮,下河捞鱼!甚至挖过观音土!
干这些不是为了陶冶身心,是为了能填饱肚子!
尚书大人!敢问你可曾尝过野菜树皮的味道?
这不是受点委屈,这是谋杀!
镇北军在前线想尽办法把突厥赶出华夏!背后你却想要我们的命?”
殿内静默,无人敢回答苍楚漓的问题。
苍楚漓跪下叩首。
“皇上,镇北军十万将士,愿为华夏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也可开疆扩土,埋土它境,但绝不能,也不绝允许,因为后勤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