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挟制
瑶河悬在窗上。
大小江船自木窗左右进出，像一幅动态的装饰画。
不需酒酣，席间的气氛已极融洽。
毕竟在坐之人不论官品职位，都曾在金海城墙上并肩作战，有份过命的交情。
闻中观提到他的飞机。
旬日之前，洪范还在淮阳国边境的时候，器作监组织了一次公开飞行展示。
用的是新改的双座机体，闻中观与朱经赋执飞——前者掌舵，后者负责在掠过瑶河的时候撒下大把剪碎的金箔。
拢共二两纯金，以夹层捶打工艺拓展为总面积三十余平米的薄片，换来了轰动凉州的盛名。
器作监系统内，闻中观已然是个炙手可热的名字了。
金海人聚在一起，不可能不聊蛇人。
“以你的能力，未来至少是佥事之职，若战力跟得上，提督一州武道也大有可能。”
“十年可授全篇。”
“额……”
许龟年问道。
但这时候，他偏想起了淮阳国里贯穿落日的那一柱孤烟。
“哎，你的心思我多少能猜到点，不过火器这种东西，玩玩也就罢了。”
“这次找伱来，是有要事。”
洪范先起身行了一礼。
廖正豪当即答应明日与钱宏去开明行试枪。
“凉州掌学司察，四个线条你可以任选，不需要担心前途。”
“一城守备又是先天修为，爱财没什么，别怕死就好。”
“还有事？”
正常来说，哪怕洪范有百分百的任务成功率，要换半部顶级武典，也要七八年时间。
“刘家可才下场未久呢。”
缇骑是“天子门客”，没有品级与俸禄。
出了兴盛堂，映入眼帘的自是瑶河两岸的繁荣面貌。
“天合行没事，但开明行涉及军火，必须断了。”
“院中所藏武道不限门类，你任满三年便能得授元磁以下部分。”
待陈年火翡翠喝干了好几坛，酒醉的众人更是在戏言中把金海派的名头改为了洪范派。
于是话题又转到金海现任守备胡昂身上。
“拿人手短，你洪家有事他不说支持，想来也不至于拖后腿……”
洪磐毫不避讳。
倒不是为了缇骑那一份“自在”，而是他实在舍不下开明行，舍不下武道之外的另一种未来。
“这不是我和山长苛刻。”
简单见礼后，许龟年请洪范坐下，主动给他泡茶。
这回是在书房的茶室。
“你还差三个月才满十九，已经登了天骄榜。”
他拍着胸膛，干了一杯。
“如果东西不差，我帮你们运作便是。”
“若是再娶个沈家嫡女，二十年后说不得就成了凉州王了。”
前者管理缉事游侠、力士、缇骑等暴力机构；后者管理大小门派，对开宗立派、掌门传承有审核仲裁之权。
洪范想起席间公孙实的闲谈。
廖正豪抚着断臂，说道。
一如既往的难喝。
江上波光粼粼，好似新撒的金箔。
他又咬牙坐下。
“能得提督看重，洪范感激万分。”
“天合行与开明行对不对？”
许龟年摆了摆手，示意省了那些虚的。
西京城志里，属于正和二十九年的那一页，闻中观与他的瑶河飞越必留下一笔。
“你有想过转为院中正职吗？”
而掌武院四处中，“司”、“察”二处的权力更是极大。
他朗声笑道，神色却很认真。
洪范低声道。
许龟年续了杯茶，耐心解释道。
“但这一年下来，银钱礼物上他倒是来者不拒，光从我洪家都收了千两不止。”
他问得雷厉风行。
“纵观九州缇骑，也是独一份了。”
洪范闻言，自是“有赖提督栽培”云云。
“你太过年轻，正是木秀于林的时候，要格外守规矩才行。”
“不瞒各位，廖某与凉州大营第二把手陆指挥都是真刀真枪得的仕途，性情也相得，现在说话多少有些分量。”
洪范适时地提了火枪的事。
“提督可能也知道，我虽辞了器作监官位，但实际上多有合作……”
二十年前，淮阳国尚有八百万丁口。
他瞥了眼桌对面的空杯，不再添茶。
而所谓正职，便是如公孙实、武红绫那般，入八部为官了。
洪范没有马上回话，状若沉思。
“提督，我在火器上投入良多，实在放不下……”
洪范起身再拜。
许龟年显然知道关节所在。
“淮阳国之事，看似天灾，实乃人祸。”
“掌武院与器作监乃八部前二，你左手沾着资源金钱，右手握着武道战力。”
一顿午饭吃了许久。
“先采买个几百把试着，问题不大。”
许龟年闻言，眉头一挑。
当然，这批枪必然会装备到金海城防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