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缓缓说道:“月光淡淡,笼罩着村外的松林。白云团团,漏出了几点疏星。天河何处?远远的海雾模糊。怕会有鲛人在岸,对月流珠?”
“张司空所著的中有云,‘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今夜月色溶溶,你却想到鲛人对月流珠,难道又要杜撰什么新奇的故事?”陆玩笑问道。
“小美人鱼的故事,你们可有听过?”
“士瑶兄,与其在这里听她讲杜撰的故事,不如我们去对弈好了。”崔意明显对她口中的故事不感兴,淡淡说道。
陆玩无奈的笑道:“好吧,我对这些志怪故事也不感兴。”
“这叫做童话,虽然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但是保留一颗童心,生活也能简单而快乐。”
雨轻负手走了几步,含笑解释道:“童话里的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只是你们没有看过童话。”
“好了,你的棋艺不精,只能在旁观棋了。”陆玩淡然说道,与崔意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雨轻跟在他们身后,心道:不知道郗遐在河内郡可有查出什么来,他应该去野王县了,毕竟他此番是要拜访华太守的。
野王县是河内郡治,李氏是当地的望族,李斌乃东汉冀州刺史李邵之后,其兄李奕为河内郡功曹,华荟已经把向真坠马案交给他负责。
在李府的偏厅内,郗遐正喝着茶,视线却落到那幅古画上,只见松柏树下站着两位久违的好友,其中一人满脸悦色,似乎正为远道而来的朋友感到高兴,右边是一处房舍,左边则是缓缓流淌的小河,上面架着一座小桥,童子背着古琴缓步朝他们走来。
“这幅法细致,把陡峭的山峰和雾霭笼罩的松林间那种幽静的意韵完全表现出来,确是上品。”
郗遐放下茶杯,淡笑道:“没想到昔日晋宣帝之兄司马朗画技如此高超。”
“郗主簿还真是有闲情雅致,这幅画正是司马朗赠与祖上的,当时司马朗前来野王拜访我的祖上,后来他即兴作画一幅,赠与了我的祖上。”
说话者正是李奕,他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一身墨绿锦袍,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郗遐看了李奕一眼,眸中露出一抹笑意,问道:“李功曹是刚从府衙回来吗?”
李奕含笑点头,也撩袍跪坐,问道:“郗主簿刚从怀县过来,可有去拜见华太守?”
“明早我便会登门拜访。”郗遐思忖一下,有些担心地说道:“李功曹,向氏子弟也来了野王,必是要为向真之死讨个说法的。”
“方才我在府衙已经见过了向纯,此事仍在调查之中,若是有人故意暗害向真,我自当全力彻查。”李奕正色说道。
郗遐淡淡一笑,“我在怀县遇到了李斌,他好像看上了在酒肆里弹琵琶的胡姬,为了那个叫云鹄的女子竟然还与州播发生了口舌之争,不知李功曹可知晓此事?”
李奕听后,脸色微冷,“他还是那么不争气,又在外面胡混,等我告知家父,定要好好修理他。”
“野王李氏家风严谨,与巨鹿田氏、广平沮氏有姻亲关系,昔日田丰和沮授皆为袁绍帐下的重要谋士,袁绍采用田丰的谋略,平公孙瓒,定河北,虎据四州,可惜因反对袁绍发动官渡之战,刚而犯上,惨遭入狱,最后被袁绍所杀;而沮授兵败被俘,不降身死,他们的陨落无不让世人叹息.......”
郗遐耐心的对他道:“令祖上曾为冀州刺史,恰逢董卓入洛,为避战乱,搬迁至温县,后来任巨鹿太守,不得袁绍重用,最后被罢官去职,野王李氏因此衰落,如今族中无人在京任职,李功曹出仕已有两三年,听山家人说,李功曹为人廉约小心,克己奉公,李氏一门为了赈济泰山灾民,更是运送了许多粮食,真可谓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李功曹乃真君子也。”
“郗主簿谬赞了。”李奕微微一笑,给他斟上一杯酒,道:“我只是恪尽职守,才能自是不及郗主簿半分的。”
郗遐唇角噙着笑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问道:“刚才我进府时,看到有郎中去了后院,可是府中有人身体抱恙?”
“家父近来身体不适,正在吃药调养。”李奕一脸平静的答道。
郗遐示意阿九递上礼物,笑道:“我此番匆匆来河内,并未带什么,这是一棵百年老参,聊表心意。”
李奕接过来,颔首说道:“多谢郗主簿。”
“天色已晚,我就不叨扰你了。”
郗遐站起身,负手走至门口,却看见一名小婢慌忙跑进来,禀道:“大郎君,二少夫人又开始闹了,大少夫人也劝不住,她扬言说若是二郎君再不回来,她就要收拾行李回广平娘家了。”
郗遐略停住步子,心里暗笑:李府果然热闹,弟弟在外面鬼混,年迈的父亲又病倒了,做哥哥的只能在家里给他收拾烂摊子了。
“哼!”李奕的俊脸一阵通红道:“前几日刚撵走了弟弟的那个外宅,又跑到父亲那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今日还想再大闹一场,派人去把三尺白绫丢给她,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在我面前叫嚣!”
那名婢女领命退下,郗遐转身说道:“李功曹,不如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好了,以免真的闹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