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微微躬身,“回主子,据回来的人禀报,山崩塌时,成王舍命去救潞安郡主,因而受了伤。而且潞安郡主身边有两个近身暗卫,他们都是成王府的人。”
“继续说。”男子语气变得不善。
“属下当初曾夜探侯府,在度芳院遇到一个十分厉害的暗卫,属下当时就奇怪,叶敏才哪里来这样的手下。属下后来才知道那暗卫是成王府的人。主子,既然那暗卫一早便出现在叶知瑾度芳院,说明成王早就和潞安郡主有关联。”
虎皮面具上的小老虎依旧憨态可掬,黑衣人却看到面具后那双愤怒的眼睛。
“你说赵渐石和叶知瑾早就认识?”男子声音里带着怒意,却又透着意想不到的惊讶。
“是,属下以为他们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很不寻常。成王此次在潞县受伤后,竟让潞安郡主带人去拿李哲泰。若非对潞安郡主极为信任,成王又怎会让潞安郡主一个女子去做这么重要的事。”
时进初夏,天气已经转暖,然而白衣男子此刻身上透出的冷意,仿佛要冻结他身旁伫立的湖山石。黑衣人不再说话,低下头默默听着男子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呼吸渐渐恢复平静,对黑衣人说道:“最近北越使者要进京,你们要多留心。”
黑衣人抬起头,“主子,那潞安郡主那边……?”
男子摆手,“成王和潞安郡主那里先放放,我自有打算。现在既已知道他二人关系,把守在承德侯府外的人撤回来。”
“是。”
白衣男子眼中射出寒光,咬牙道:“哼!叶知瑾、赵渐石,你们藏得可真好。”
李延已死,李哲泰偷盗金矿一案告结。虽然其中还诸多疑问,但张建堂知道不能再继续追查,他将奏折递交给赵康,赵康看完奏折没再多问,吩咐张建堂对其余一干人等依律定罪。
李延和李哲泰已死,但两座府邸的人仍要发落,张建堂并未耽搁,第二天便判了李家其余人的罪,男丁斩首,女眷发卖为奴。
李家人行刑前一晚,李灼终于在刑部大牢里见到了妹妹。隔着牢房木栅栏,李灼握紧妹妹的双手,杀人不眨眼的他,终于也流下了眼泪。
“郡主说会照顾你妹妹,让你不必担心。”站在牢房外的禇雷面无表情道。他随赵渐石回京后,赵渐石吩咐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接李灼妹妹。
李灼松开握住妹妹的手,后退两步,站在牢房内朝禇雷一揖到地,“多谢郡主,多谢禇护卫,郡主言而有信,李灼无以为报,唯愿郡主一世安好。”
禇雷点点头,带着一步三回头,李灼妹妹离开了牢房。
李灼将脸贴上粗木栅栏,依依不舍看着妹妹渐渐消失的身影,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李灼深吸口气,后退几步,朝潞县方向跪下,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郡主,李灼谢谢你,愿你一世平安。”
李灼又转向左相府方向磕了三个头,直起身,脸上表情坚定,“相爷,您待李灼恩重如山,李灼却被叛了您,李灼对不起您,这就下来请罪。”他说完伸出手掌,朝自己的天灵盖拍下……
左相府李家在大康屹立多年,权势富贵惹人艳羡,然而倒塌也只在一夜间。官场宦海沉浮,昨日荣光昙花一现,仿佛过眼云烟,轻轻一吹就散了。
李延死后,赵康对朝堂又再调整,任用了一批新官员。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黄兆全接替李延升任左丞相,兼兵部尚书。孙庆死后,吏部尚书一职一直空缺,赵康此次也未任用新尚书,或许接连两个吏部尚书都出问题,赵康暂时不打算任命新尚书。
远在潞县的叶知瑾,此刻正在打点行装准备回京。
她在潞县已经盘垣多日,眼下的确该回京城了。除了叶彭安一事,她更想知道李家现在如何。临行前,叶知瑾留下了茗雪和宗连,她不在,潞县诸事和郡主府需要有人打理。
告别了泪眼汪汪的茗雪和前来送行的唐怀远,叶知瑾坐上回京的马车。
马车刚驶出县城,罗臾钻进车内,对叶知瑾道:“小姐,后面尾巴不见了。”
“知道了。”叶知瑾点点头。金矿一案已了,无论盯梢的人打什么主意,现在都已不再重要。
“小姐,这两天有个人总在郡主府门前徘徊。”罗臾又道。
“哦,是什么人?”叶知瑾问。
“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样貌穿着都很普通,我见她不会武功,便未理会。”
“妇人?“叶知瑾略感诧异。按理来说,盯梢的人都会武功,这妇人想做什么?
“如果再瞧见她,把她带来。”叶知瑾道。
“是。”罗臾应下,出了车厢。
出门的人都知道,一般回去的脚程都比出行时快,叶知瑾一行也不例外,七天后便进了蒲州城。在谢绝蒲州一众官员接风宴后,叶知瑾早早住进了知府府。
说来也巧,青州总兵樊鹏奉旨进京,此刻也到了蒲州。叶知瑾见了樊鹏一面,客套几句,并未多言。她不认识樊鹏,只听闻樊鹏将嫡女樊紫薇给赵炫业做了侧妃。
连日鞍马劳顿,住进知府府后,叶知瑾用过晚膳便准备休息。她不打算在蒲州停留,明天继续赶路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