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京城别院。
虎皮面具男子背对青黑色湖山石,对身前黑衣人道:“不必再查,粮食是叶知瑾运回来的。”
“主子,现在怎么办?”黑衣人问。
“皇帝将潞县赐给叶知瑾做封地,你们要小心。”
“可金矿不在潞县。”黑衣人道。
“我知道,但你们还是要小心。河道一事失败后,我不想金矿再有事。”
正月十七,第一缕晨光照进屋,冬儿挽起帐帘,叫醒叶知瑾。
叶知瑾起身沐浴,用罢早膳,坐到铜镜前。丫鬟们又和上次叶知瑾参加宫宴一样,前后左右围住叶知瑾,帮叶知瑾梳妆。
今天礼部会来行郡主册封礼,对叶知瑾和丫鬟们来说,今天无疑是最重要的日子。册封礼庄重,冬儿仔细帮叶知瑾梳好头,茗雪给叶知瑾画了个稍浓些的妆。
冬儿围着架子上礼部送来的宫装左看右瞧。“姑娘,这件宫装和上次那件一模一样,就是胸前和肩上多了两处徽记。”
宝蓁忽然问:“皇帝昨天才封小姐做郡主,这宫装是何时做的?”
叶知瑾看着铜镜里自己说道:“应该是和上次那件同时做的。”
宝蓁眨眨眼,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说……难道说皇上早就想封小姐做郡主,昨天下旨,是为了等小姐及笄?”
叶知瑾笑了,“咱们宝蓁现在也会动脑子了。”
其他三个丫鬟全都掩嘴偷笑。
宝蓁有些不好意思,扭着手指道:“跟在小姐身边久了,多少也学到些。”
“宝蓁,这样很好,往后遇事,多想才会少犯错。”
“是,小姐。”
茗雪已经上完妆,叶知瑾站起身,换上郡主宫装,带人走出度芳院。叶知瑾来到前院,刚跨进前院院门,看见舅舅白成正笑眯眯看着她。
“舅舅!”叶知瑾高兴地唤了声,随即想快步上前。无奈她此刻穿着宫装,根本走不快。
“哎~,你慢点,慢点。”白成忙迎前几步。
叶知瑾终于走到白成身前,一脸欣喜,“舅舅,何时来的京城?为何昨天没见您?”
白成扶住叶知瑾,“昨天刚到,忙着去礼部交接公务,所以没去上朝。”
“舅舅,您今天特意来给我册封?”叶知瑾问。
白成点头,“本来应该别人来给你册封,舅舅昨天听说了你的事,便把差事接了过来。你外祖昨天在府里抱怨,说你为何不早些告诉他。”白成笑道。
叶知瑾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太匆忙,事后也不想让外祖担心,所以……”
白成连连摆手,“你外祖不是怪你,得知你如此深明大义,他非常高兴。舅舅也很高兴。如果妹妹泉下有知,他会为你骄傲。”白成有些感慨。
“舅舅……”提到母亲,叶知瑾难免伤感。
“好了,好了,都是舅舅不好,不该说这些。今天是你的郡主册封礼,时辰差不多,我们开始吧。以后人前见到你,舅舅再也不能叫你知瑾了。”
“谢谢舅舅。”叶知瑾后退两步。
白成展开手中魏通昨日已宣过的圣旨,“叶知瑾接旨!”
叶知瑾跪下,身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因为是郡主册封礼,无论老夫人或叶敏才,侯府所有人必须到场。
“仪仗!”白成朝门外唤道。
两列礼部司礼差役,手举黄底金边垂旒龙旗,走到叶知瑾两侧站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德侯府叶知瑾……“白成又将圣旨重新宣读一遍。叶知瑾磕头谢恩,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
白成从身旁小吏手中接过托盘,托盘内放有郡主宝册印信。白成将托盘递给叶知瑾,小声道:“拿好。“
叶知瑾小心接过托盘。
册封礼结束,叶知瑾站起身。连同白成在内,所有人向叶知瑾俯身行礼,“参见潞安郡主!”声音在承德府上空回荡,久久不息。
阳光照进院子,照亮所有人,也照亮叶知瑾。
叶知瑾双手交叠身前,背脊笔直,稍显浓艳的脸上威严肃穆,配上那身暗红色郡主宫装,仿佛在告诉所有人: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过去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摆步,任人操控,任人呼来唤去的侯府大小姐。她叶知瑾已经告别白身,她是大康真正的潞安郡主!
从今往后,侯府所有人见到她都要行礼,所有人都要对她毕恭毕敬。没有人再能主宰她的命运,她的人生将由她自己做主!
四个丫鬟看着端庄威严的叶知瑾,眼中含泪。小姐太不容易了,小姐不畏生死,靠着自己努力,终于踏上郡主之位。从今往后,没有人敢再欺负小姐,没有人再敢对小姐不假辞色,因为小姐是侯府里最尊贵的郡主。
宋雪梅和叶惠颖看着叶知瑾也很激动,从昨天及笄礼无人问津,到今天成为高高在上的郡主,叶知瑾仿佛只用了一天。
老夫人、叶敏才心中尴尬。他们一个祖母,一个父亲,如今竟要向晚辈低头。
李素华心里很不平静,从大清山派人行刺,到派李灼去度芳院杀叶知瑾,她和叶知瑾的仇怨早已无法化解。或者说,他们整个李家与叶知瑾的仇怨无法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