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章要儿房间出来,陈昌单独召见苏心斋。
“如今我身边虽有十六甲卫,唯独于你,我最是看重。”
“心斋者,当扫除一切杂念,完成自我升华。你虽因为做错事被苏家赶了出来,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希望如此,还在渴求着以功补过,将来好让苏家人看得起,重新接纳你。”
“你求进步,此心当无可厚非,也唯有如此,才能有自我救赎的可能。”
“如今我身边人才稀缺,你若能用心为我办事,昌必不亏待你,自有你的一份富贵。”
好了,给了甜枣子,画了大饼,开始讲正事。
“今日我去见杜晋,不说你也知道。但我与杜晋在牢中所言,你自是不知。”
“杜晋与我言道,说高要城中曾有人私自接触他军中副将卢傲,这之后还泄露了不少城中事与他们知道。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查查,此,谁人所为?”
苏心斋连忙拱手:“小郎主放心,心斋当全力去查。”
不直接将周季的姓名告诉苏心斋,实在是陈昌想要看看他的办事能力,也是验证杜晋话里的真伪。
他若能干净利落完成这个任务,那么将来自然可付以重任。
沉静了两日后,陈昌以母亲的名义请了胡颖到府中。
同时,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陈昌让章要儿出面,请了两位叔伯到府上宴饮,席间将胡颖的可疑之处与他们说了。
陈谈先、陈休先自然是向着兄弟,向着侄子的。在听到陈昌之所求,也没有过多为难,当时答应下来,让兵马密切注意胡颖动向,一旦有事立即围杀,帮助控制局面。
陈昌这边,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将胡颖请到府上。
胡颖的事太过复杂,陈昌不能随便将之交给苏心斋去查,一旦打草惊蛇,只怕后果难以控制。
如今,也唯有破釜沉舟,请他入瓮。
若查出胡颖并无贼心,则生活继续;反之,则可关门抓狗,一举将之擒拿。
胡颖只带了两个甲士过来,显然对陈昌很是放心。
对此,倒是让陈昌有了片刻的犹豫。
但胡颖既然已经过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就对苏心斋一点头,让他们分头埋伏下,只等陈昌命令。
胡颖见陈昌神色有异,也就打起了哈哈,笑道:“你今日请我来,不会是鸿门宴吧?”
陈昌强自镇定,反问道:“若是鸿门宴,胡司马可敢单身赴宴?”
胡颖两袖一挥:“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陈昌一笑,心里头兀自有些摇摆。
胡颖说话坦然,不像有心事之人。
此等磊落之人,何能做此苟且之事?
胡颖随即笑道:“你母亲请我来,想来不方便见面,请代为致谢。”
陈昌客气了一句,提到此城能够保全,实乃胡司马之功劳,举起了酒盏,代父亲及城内百姓感谢胡颖。
胡颖哈哈一笑:“此乃分内事,小公子何须客气。”
与七岁稚子对酒,胡颖倒是首次,颇觉新鲜,很是高兴,倒没觉得任何的不妥。
自然,更不会以对方年龄小有任何的轻视。
两人酒喝到一半,不想外面闯进来一人。
“小郎主找我?”
闯进来的是周季。
陈昌看他进来,脸色立即黑了下去,呵斥道:“你可知罪?”
陈昌还从未对周季如此重责,周季听来,心里咯噔一跳,赶紧跪下。
“不知……不知小郎主何以有此言?小的向来守法,绝不犯事,也断不会做出对不起小郎主之事,还请小郎主勿要听信他人谗言……”
“啪!”
陈昌早将准备好的一封书,从袖子里拿出,丢在了案上,呵斥道:“尔还不实言,贼将杜晋全都招了,说尔曾独身到其营中,与其副将会面。随后将我城中虚实卖于他知道,你可知罪?”
也不管周季狡辩,当下向胡颖一拱手,问道:“此子所为,不知胡司马以为该如何处置?”
陈昌一直偷偷留意着胡颖的反应。
自周季进来后,胡颖虽然看了他一眼,但从他眼神里完全看不出他与周季认识的迹象。
这之前,陈昌也曾到过胡颖营中,但并没有带上周季。如果他们在这之前没有见过,那么这之后更不可能见面。
从胡颖眼神中,似乎也能证实这一点。
陈昌心下稍宽。
如果眼神能骗人,那么就看看他的所为,是否正常。
在陈昌向胡颖请教后,胡颖当下放下食箸。
瞪视了地上周季一眼,喝道:“如果属实,此子当杀!”
前后战事,有许多不解的地方,不但陈昌将他责问,他自己也很是自责。
如果陈昌能查出此事何人从中所为,则也算是有了交代。
是以他听闻此事后,言词凌厉,丝毫不留情面。
这下,陈昌终于是放心了。
如果要证实胡颖是否有鬼,则需先证实他与周季是否相识。
只要他们不曾相识,那么也就可以断定,唆使周季出营与贼相通的也就不是胡颖了。
胡颖也就可以脱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