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哭声太过尖锐刺耳。
聂天擎皱眉,揽着俞茵下了台阶。
“不管他们,先送你回去,脸色不好,真没事?”
俞茵摇摇头,原本应该进去看望薛兰妱,她来都来了。
但想到她因为对付夏岚,可能自己把自己的孩子作掉的,俞茵就提不起半分同情心来进去慰问她。
她跟着聂天擎又回了芳汀院。
夫妻俩进屋坐下,俞茵就倾身偎进他怀里,紧紧环住他腰身。
她不说话,就这么抱着他,安静的令人心软,聂天擎揽着她腰背一下下顺着安抚。
“吓着了?还是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俞茵摇头,“没有,只是心里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她自己不小心,这种人,不配做人母亲!”
俞茵闭了闭眼,嗯了声,没再说话。
她上辈子也亲手灌了自己落胎药,所以才伤了身子,再也没法儿受孕,一辈子都没能得个自己的孩子。
眼下她无比珍惜腹中的小生命。
正因为太过珍惜,所以见到薛兰妱落胎,才难受到感同身受。
薛兰妱,但愿你不会后悔......
——
“张少夫人又哭又闹,伤心欲绝,张少帅拎着枪去到那夏小姐的院子,要枪毙了她,被副官和张三爷给死死拦住了。”
晚上,香梅蹲在小凳子上,看俞茵泡脚,一边小声跟她说自己打听来的事。
“好像是顾忌夏小姐的父亲,我听周雨说,夏小姐的父亲是参谋长,在裕京军政府很有话语权的。”
“...夫人,张少夫人真可怜,一个女人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最后却连仇都报不了,这太可悲了。”
“我还听府医说,张少夫人恐怕伤了根子,以后再难有孕了。”
俞茵阖眼靠在方几上,半晌都没说话,也不知听没听她的絮叨。
香梅看了眼她,也就安静地没再出声儿。
好半晌,脚盆里的水凉了,俞茵才睁开眼,把脚拿出来。
香梅拿了棉布帮她包住,擦干了脚上水分。
俞茵缓声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恐怕他们还得在府里住几日,你跟程妈说,交代下面的人,她们俩都要静养,别怠慢了客人。”
“诶,我知道了,会告诉程妈。”
俞茵穿上鞋,先上床睡了。
今晚聂天擎被张锋海的副官请走,约莫要陪着张锋海安慰他一番,会很晚回来。
*
与此同时,薛兰妱的院子里。
张锋海和副官不在,院门口站岗的是聂帅府的兵卫。
张瑞海没受什么阻拦,就光明正大进了院子,掀帘子进堂屋时,薛兰妱的女佣还出来迎他。
深更半夜,叔嫂两人在里屋见面,好似也没有一人觉得奇怪。
薛兰妱脸色苍白,冷冷看着他走近。
张瑞海小她两岁,一脸复杂看着她,眼里却隐着暗晦的心疼和无奈。
“你这样做,又何必呢?”
薛兰妱低声问他,“夏岚能不能死?”
张瑞海皱眉,“你觉得你这样,能逼他杀了夏岚?别天真了,我舅舅还在一日,夏家人就没那么容易出事。”
薛兰妱眼眶猩红,“我就要这个女人,替我的孩子偿命,谁替我做到这件事,我就站在谁那边。”
“...你叫我来,就是说这个?”张瑞海眼眸深暗。
“你不想做少帅么?我可以帮你,薛家也能帮你。”
张瑞海眉心压低,“别发疯,对你没有好处。”
薛兰妱低低呵笑,“我已经这样了,他堂堂一个少帅,连那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都杀不了,我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她说着说着,就敛了笑,泪从眼尾淌下来。
“...你说得对,我忍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薛兰妱气息压低,像是下一瞬就要断气,却又捂着心口哽咽着哭起来。
“我忍到这一步,孤注一掷,他依然什么都为我做不了!他做不了,他不配~!!”
她哭声压不住,听的人喉间跟着发涩。
张瑞海顿了片刻,僵硬地伸手,缓缓坐到床边。
“别伤心,阿妱姐姐...”
他试探着抱住她,掌心贴上她背脊时,分不清是她哭的颤抖,还是他克制不住在抖。
他心底一阵紧缩,一阵心悸,喃喃着轻揉她发丝:
“我会照顾你跟妙儿,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小瑞,你替我弄死夏岚,你替我杀了她!”
薛兰妱缩在他怀里哭,甚至情绪失控,紧紧揪着他银灰色的衣襟。
她那么伤心,那么无助,那么恨。
张瑞海安抚的轻拍她肩,声线低低沙哑:
“...好,我会杀了她,替你杀了她。”
不止是夏岚,还有张锋海。
他才是最该死的人。
——
薛兰妱小产,原本应该做小月子。
但裕京那边,政务挤压不会允许他们在潍城待那么久。
出事后不过第五天,张锋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