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经停在青城护城河的下游,不远处是城下乡镇。
一大早,乡民们就在准备迎龙舟,祭河神。
岸上有跳请神舞的,所以有敲锣打鼓,闻讯赶来的乡民们里三圈外三圈围的严实。
所幸楼船二层甲板地势高,隔着一段距离,也看的清楚。
聂天擎披着军褂,立在甲板上抽烟。
香梅和周雨蹲坐在一旁的小围炉前煮鱼粥,时不时往那边抻着脖子看热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聂天擎随手把抽完的烟蒂弹进河里,转身进屋,见俞茵披散着头发,裹了薄毯立在屋子窗前,正推着窗子往外看。
他走过去,长臂一伸帮她把窗扇推高,立在她身后搂住人,低头在发顶落吻。
“睡得还好?”
“嗯。”
“饿不饿?外面两个在煮鱼粥。”
俞茵摇摇头,收回视线浅笑看他。
“刚醒来,没什么胃口,我换衣裳,咱们上岸吗?还是只在船上看看?”
聂天擎把窗子放下来,带她往床边走。
“再等等。”
俞茵看他一眼,就没再说什么。
她自己换了衣裳,裹上大衣,又喊香梅进来帮她编头发。
聂天擎坐在桌前,舀着勺子把滚烫的鱼粥放凉,等俞茵坐过来,温度刚好适口。
两人正吃饭的时候,外面有人来了。
周雨进来禀话,“大帅,那边儿来报信儿,都抓住了。”
俞茵扭头看眼身边的男人。
聂天擎稳坐不动,脸上没什么情绪,继续慢条斯理喝粥。
“嗯,你们都上岸去看会儿热闹,少留几个人守着就成,爷跟夫人吃完饭过去。”
周雨点头诶了声,转身出去。
俞茵这才问他,“什么人抓住了?城里有刺杀吗?”
聂天擎把自己碗底的鱼肉挑给她,声线温和说:
“透了点儿风声出去,端午时候乱,他们肯定动作,一些丧家犬,不用怕。”
所以昨晚在城里有大应酬,军官们都去,只有他先走。
城里布了局,带她出来也是为躲清静。
俞茵想了想,轻嗔他,“我真以为昨晚就我们四个人在船上,你还带了多少人?”
聂天擎清笑看她一眼,“不多,护住你们娘俩是够的。”
俞茵:“这么大的事,你不提前跟我说。”
“妇道人家,安心养胎,操心不好。”聂天擎说。
俞茵噘嘴。
他看见了,又倾肩凑过来,搂住她低声哄:
“真不是怕你坏事,你这大着肚子呢,只管出来玩儿高兴,别的都有爷呢。”
俞茵抿唇,眼尾压低斜睨他,“这次是小事,瞒我也没什么,当我什么事都愿意操心吗?就没有别的事还没交代的?”
聂天擎看着她,若有所思眉峰轻挑。
“茵茵最近很敏感,好多疑问,爷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安心的?”
又是煽情,又是要许诺不养别的女人,现在就因为一点小事就试探他。
这小媳妇儿受了什么刺激?
俞茵一怔,眼睫眨了下,垂下眼摇了摇头。
她没什么胃口了,就放下汤勺,淡声细语说。
“可能吧,有了身孕,又闲了太久,每日闲着没事瞎琢磨,一点风吹草动就胡思乱想。”
聂天擎定定看着她。
半晌,一手托住她腰,一手拽住她坐下春凳,把人挪到怀里搂住,贴着她脸颊轻蹭低语。
“应该陪你,把你一个人撂在这儿,也是打仗没办法。爷让你不安了,说说,都琢磨了些什么。”
他回来到现在,只顾着解相思亲热了一番,然后心思又放在布局抓人上。
后知后觉她的不对劲,这才察觉问题不小。
他认识俞茵时,她是很有主见和方向,且心狠果断的人。
偶尔跟他卖软撒娇,都是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聂天擎第一次感受到俞茵情绪反常,心底也很慎重。
俞茵偎在他怀里,身上很快就暖融融的,心头也舒服一些。
她勾住男人脖子,趴在他肩窝里软声软语说:
“你刚走的时候,我夜里哭了两天,有了身子,泪窝浅,是孩子想你陪,不是我。”
很委屈的话。
聂天擎又心酸又想笑,嗯了声,抚着她腰背安抚。
“嗯,是崽子不听话,欺负你了。”
俞茵嘴角下扁,又说:
“后来梦见你受伤,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你也不来电给我报平安,我担心死了,你真没良心!”
聂天擎眸色柔和,“嗯,爷没良心,让你担心了,爷没做好,往后天天给你发电报。”
俞茵:“...秦家做的还是很好的,我长肉了,不到三个月,衣服换了三趟。”
“你肚子长了,衣服换当然勤,爷记着了,回头也给秦世观论功行赏。”
俞茵被逗笑,语调轻快了些。
“他家三姨太,天天来陪我,人很有趣,我喜欢听她聊天。”
聂天擎挑眉,“你缺个说话的人,往后无聊了,也叫她去帅府小住陪你